慕垂涼卻笑了,說:“你看事情還是簡單了些。你想,若你是老爺子,要逼我乖順聽話,會輕易提及我哥哥嗎?這是最後的底線,非危急關頭不可妄動,反倒是孩子與你,因需得維持明面兒上的和氣,反倒不能真得將你們怎麼樣,不過是偶爾叫我難受一下罷了。他一邊叫我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他佔了絕對上風,他才是掌控我命運的人,又一邊略施恩惠,只拿不當緊的拿捏我,給我一口氣喘,好讓我繼續聽他號令乖乖向前。緩急有序,張弛有度,老爺子這一招才是用人與做事的大智慧。”

見雲卿低頭品味話間意思,便又揉著她的頭髮笑說:“其實你掌家何嘗不是如此呢?所謂打一巴掌給一顆甜棗吃,其實你只要騙他們相信,你原就該每天一巴掌打上去,那麼你只要哪天不打,他們就足夠對你感恩戴德,連甜棗都省了。你如今正是要節儉開支,削減用度,不妨偷老爺子這一招,試試就知它高明之處。”

雲卿這幾日連翻思索削減用度一時,聽聞此言如當頭棒喝,醍醐灌頂,瞬間深思清明,當即一拍桌子興奮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倘若我先令她們相信,我原該削減她們一半例銀,她們恐恨不得喝我血、啖我肉,但到最後我卻只削減了三成,她們雖也心疼,卻反而還會慶幸、會謝我手下留情呢!”

慕垂涼連連點頭,順便指點道:“還有一點。老爺子一直試圖令所有人相信,他此生於我有大恩,我該拿命相報。你何不學著些,讓慕家上下都知道你所作所為都是老爺子的意思,你也不過是個受盡為難、不得不聽令行事的。如此日後你必能容易些。”

雲卿當即了悟,興奮地握住他手連連點頭說:“是了是了,是該如此的!我已盤算好新的例銀髮放規矩,卻一直不知該如何漂漂亮亮地開個好頭,叫人既聽我的、服我的,還不怨恨我。如你這樣,豈不事半功倍了?”

慕垂涼見雲卿開心,也跟著笑了,反握住她的手說:“如今你該知道了,咱們是夫妻,該是一條心的。你有什麼難處該跟我說,我縱不能如今日這般指點你,也會站在你前頭幫你頂著。”

他言語平淡,偏偏眼睛裡透著款款深情,雲卿左右一看無人,便貓了腰迅速偷親了他臉頰然後立即跳起來一邊說“知道了”一邊往內間躲。慕垂涼讓她一番孩氣逗得連日來心中陰鬱一掃而光,邊笑邊拿了扇子,衝裡頭喊說:“晚上等我一起吃飯。”說罷搖起摺扇出門去了。

慕垂涼走後,雲卿自去給阮氏請安。阮氏見她臉頰緋紅,不時哼唱小曲兒,心中猜出個七八分,卻故意開口嘆說:“如今也算是我對不住你了,我自詡與你情同母女,可阿涼他一連兩次欺負你,新婚不足百日就連連與你爭吵,我這作母親的卻不能好生管教他,是我的不是。”

雲卿忙說:“太太哪裡的話?這些不過我們有些子誤會,哪裡能怨你了?況且,先前我不知阿涼對那孩子的看法,所以犯了他的忌也未可知,如今太太既然都告訴我了,日後我不提也就是了,算不得什麼大事。”

阮氏便笑:“你這般懂事,如此甚好。”

二人正說著,卻見阮氏丫鬟泥融匆匆進來,因見雲卿在此,竟有些不便開口似的。雲卿便起身道:“恰好想去找繡珠和垂緗商量些事呢,就不打擾太太了。”

阮氏與她熟絡,也不客套去留,倒是雲卿已走到門口,身後泥融卻突然問:“大丨奶奶要去找凇二奶奶?”

雲卿以為聽錯,訝然回頭,見阮氏也奇怪地看著泥融,直覺有事,便點頭坦白說:“是。”

“為了削減用度的事?”

雲卿驚得上前直問:“你如何知道的?”

泥融蹙眉看向阮氏說:“竟是真的!我今兒出門遇到凇二爺房裡的玉染了,玉染說,昨兒凇二奶奶親口說的,說大丨奶奶、凇二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