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沒錯,隨時都有可能離他而去。她的毒,是一種未知的領域,是他無法觸及的世界。

但凡有一丁點辦法,他也不會如此沮喪。他每天表現得悠然自在,卻無時無刻不在恐懼,害怕某一天醒來,他的寒渡就不在了。

那種感覺在這個孩子沒了的時候,達到了頂點。

他無力極了。一個所謂的神醫,卻救不了心愛的女人。

滾燙的熱淚,灼痛了眼睛。

邱寒渡望著眼前這個傷心的大男孩,彷彿萬箭穿心。她不該掉到他的面前,不該招惹他。

他們原本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她是一個隨時都有可能死去的女人,為什麼就跟這個連戀愛都沒談過的男孩子,走到了山窮水盡的境地?

他越是愛她,她就越難過。

她沒法給他一個完整的人生,卻帶他走向一條死亡之路。

在她吞下那粒滑胎藥丸的時候,她才知道,她犯下了一個怎樣的錯?她害了他的一生。

她終於發出了淺淺的嗚聲,一如經歷了一次長長的旅行,大喜大悲後,徹底醒悟。她的悲劇,不該由他來承擔。她給他帶來的,只會是痛苦,無止無盡。

他傾身微微拂起她額上的黑髮,聲音溫柔誠摯:“寒渡,你是不是打算離開我?自以為,為了我好,給我機會娶別的女人,生許多孩子?”

第一章 許你一輩子欺負我

戰後的清池,滿目蒼夷。冰冷的空氣裡,還瀰漫著濃烈的血腥味兒。

曲舒烏進來又點燃幾個熏籠,簡陋的屋裡暖和許多。她知道小姐剛沒了孩子,便準備了紅棗熱粥。

“我來,你下去休息。”聶印從她手裡接過碗,舀了一勺放在唇邊試了一下溫度,又輕輕吹了幾口,才餵給邱寒渡。

他的動作輕柔溫存,深邃的剪影越發俊朗。

邱寒渡別過頭,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離開的想法被對方戳穿,這些日子的籌謀,忽然變為泡影。那感覺不知是喜是憂,說不出的糾結。

她的確是決定,再替他收回另兩座城池,便製造一起炸藥爆炸的戲碼,讓他以為她已經被炸死,然後有多遠跑多遠,自生自滅去。

既然不能給他完整的人生,何必拖著他一起痛苦?

她甚至想過,如果這一次死了,會不會再穿越到別的地方去?如果真的會,她再也不要跟任何人有類似的糾葛。

被聶印這樣的男人愛過,很幸福了。她已足夠。

“你要離開我,對嗎?”聶印輕聲問,每一個字都咬得很重。

邱寒渡咬牙不答,被人看穿的感覺,並不是那麼好。其實她知道,是她自己表露的情緒太多。她早該想到,以他如此縝密的心思,又怎會看不出她那點小動作?

“打完這幾場仗,你想用我教的法子來對付我,你覺得我會信?”他製造了德奈雪和曲舒烏的假死,這是模板。惹禍精想用這個模板瞞天過海,以同樣的情節來騙他。

他的眸底傾洩出一抹笑意:“你是準備親自上戰場,還是準備讓那個轟隆隆的東西把你的衣服炸成碎片?”

一切,其實他都猜到了。邱寒渡不敢吭聲兒,像個捱罵的小學生。

他喂她,動作堅持著。她不肯吃,他就不撤。

邱寒渡沒辦法,乖乖地吃了一口,就說困了要睡覺。

聶印好笑地在她的腦門上輕彈了一個崩指:“被我猜中了心思,就想逃避?你覺得你落到我手裡,逃得了嗎?”

邱寒渡嘟了嘴,目光低垂,訥訥的:“我哪有?你想多了。”

“惹禍精,以你對我的瞭解,你認為我就蠢得這般無知無覺?”他又舀了一勺粥,吹了一下喂進她的嘴裡:“幼稚!從頭到尾幼稚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