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笑,想不到短短一夢中,她倒是做了許多的事。

忽然又想起夢中的母親,他悵然若失地嘆氣,抬手來看,傍晚的陽光斜斜射入井底,映得皓白手腕一半透明,一半陰翳。

這隻手,剛剛還在夢中拉過母親滑軟的衣袖,彷彿還沾染了母親袖內馥郁的香氣……

“你看,這是什麼呢?”

突然被葉三三拉了一拉,他緩過神來,順著三三的手指看過去。

井底大半都是沙礫和亂糟糟的乾草,大抵都是被風吹下來的。只是在一個隱蔽的角落裡藏了一小簇的青碧,細看,是草的顏色,花的模樣。

他不相信地瞪大了眼瞧,果真,果真是草的顏色,花的模樣!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觸,話語裡卻有剋制不住的驚喜:“是……是光陰蓮啊!”

她奇怪了:“光陰蓮?那是一種什麼東西?”

他小心地刨開周圍的石片,太堅硬的地方,就微微使力,將石塊震裂,最終將那朵蓮花般的植物完整取出。

俯頭輕聞,果真是淡淡的異香,難道,夢中的異香也都是從此處而來?

不過,有了這光陰蓮,尋找那個異香女子就更容易了,那麼,母親……

他臉上現了歡喜的笑意,轉頭問道:“三三,我們能上去嗎?”

葉三三無奈地搖頭:“不行,井壁太滑了,我輕功再好也無法上去。”

他輕輕蹙眉:“還有什麼辦法麼?我們不能總待在此處。”

她想了想,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紙袋來,揭開看,是滿滿的松子。

她開始嗑起松子來,他靜靜地看了一會,然後也拿了來嗑,再將小殼堆在一處。

她好奇地問:“你怎麼不問我是不是餓了?不想著怎麼出去反倒嗑起松子來?”

他淡淡笑:“葉三三才不會是這樣的人,她做的事應該自有她的道理。”

她臉一紅,心裡卻很快樂:“看起來你很聰明嘛!”

“不是。”他笑,眼睛在暗處亮閃閃的,“只是你這種人太簡單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是怎樣的人。”

“這樣麼?”她有些懊惱,原先的快樂一下子沉得看不到了,“算了,今天懶得和你吵,你這種人,也是一看就知道狡猾得很的。”

他笑笑不答,只是幫著把吐出的一小堆松子殼和井底的乾草攏成一堆。

“你看好嘍!我讓你見識一下葉三三的本領!”

她拿出隨身攜帶的火摺子,輕吹一口後湊到乾草堆邊點燃,再慢慢小口小口地吹氣,乾草堆裡漸漸冒出了嫋嫋的白煙。

“這裡太窄小,可能會有點嗆,你捂上口鼻好了。”

她口中說道,自己卻被漸漸騰生的白煙嗆了一下,劇烈地咳嗽起來。

他的手撫上她的後背,輕輕拍了幾下,另一隻手則運起掌風,將白煙送上井口。

“咳咳咳!你……咳咳……”她仍是咳嗽,卻驚奇地看了他,“你會……咳咳……武功?”

他只是微笑:“我只會一點皮毛。”

乾草的燃燒漸漸促進了松子殼的燃燒,終於,小火堆裡爆出了松子殼“噼啪”的脆響,還有極香的氣味,類似松枝松球的味道。

他則不斷地扇動掌風,將白煙和香味源源不斷地送出井底。

慢慢白煙散盡,香味也漸稀漸淡。

“這樣就可以了嗎?”他問。

“恩,如果運氣好的話。”她點頭,想抓過光陰蓮來玩。

他伸手擋住,正色道:“這個不能玩。”

他的臉色瞬間有些冰冷,她縮了手,尷尬地撣撣衣服,口中嘟噥道:“小氣。”

他也沒再答話,只是小心地將光陰蓮攏在袖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