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樓後方的懸崖邊,俯望著滾滾長江喝酒的饒逸風,那陰溼的山風吹得他的雲色長衫啪啪亂舞,感覺好象他就快被風吹跑了似的,可他又那麼穩穩地佇立在那兒。

從進入梅林的第一天起,饒逸風一逕保持著開朗的神情,幾乎時時刻刻都是笑吟吟的,或者有時候會出現為難的樣子、哭笑不得的神情,甚至很誇張、很滑稽的害怕模樣,卻從來沒有過如此陰沉鬱悶的情形。

這天,他一大早來了之後,除了開口要了壺酒之外,其它沒多說半個字,就一個人跑到這兒來喝悶酒了。一壺酒喝完,他就直接把酒壺扔進長江裡,也沒開口再要另一壺酒,但是,虎玉仍在姬香凝的眼神示意下,又送了一壺酒過去,饒逸風也不出聲地默默接過去繼續喝。

就這樣直到虎玉送去第四壺酒,姬香凝才悄悄地來到他身後。

“相公,有什麼心事嗎?”

饒逸風默然不語,直到喝完半壺酒之後,他才語聲沙啞地問:“記得我曾經問過夫人,你曾想過要改嫁嗎?”

“從來沒有,”姬香凝毫不猶豫地說。“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那麼……”他突然轉過身來面對她,雙眸在晦澀中閃動著某種奇異的光芒,話聲更喑啞了。“我已經不再出去花天酒地了,除了上你這兒來之外,我所有的時間都花在饒家的生意上,我願意竭盡所能的去做一個規規矩矩的人,這樣,你願意搬回饒府作我真正的妻子了嗎?”

“這……”姬香凝猶豫了。

老實說,她從沒想過。

也許這三個多月來,兩人之間的情況已經改變很多了,他們相處得很自在、很愉快,除了師伯和兩位師兄之外,也唯有他才能讓她卸下淡漠的面具,以最自然的態度去面對他。

可是也僅是如此而已,因為她對他的認識還不夠多,或者應該說是她還沒有發現他有足以令她動心之處……呃!也許對於他的風趣爽朗和異於外表的開闊胸襟,她是有那麼一點心動,但也僅是一點而已,還不足以讓她考慮到是否能共度一生那種問題。

對於感情這件事,她是寧缺勿濫,如果不是真正動心,她不想隨便湊合。

“不願意,對吧?”饒逸風冷然地道。“你只想這樣上不上、下不下地吊在這兒嗎?或者說,你跟以前一樣看不起我,根本就不希望我再來找你了?”

“相公,妾身不是那個意思,”看他好似有什麼誤解,姬香凝忙作解釋。“妾身只是從來沒考慮過那種事,所以……”

“從來沒考慮過那種事?”饒逸風嘲諷地撒了一下嘴,又轉回去俯視江水。“我問你,你怎麼會認識上直衛親軍指揮使佟安南佟大人的?”

姬香凝微微一怔。“你怎麼知道……”

“因為他來找我,”饒逸風冷冷地說,雖然他的長袍飛舞不定,但他的背影卻是僵硬的。“他要我放了你,因為他想娶你,他說我只會讓你蒙羞,所以剛成親你就搬離饒府了。而他就不會讓你在別人面前抬不起頭來,因為他是比我這個浪蕩子了不起的人。夫人,請你告訴我,我該如何回答他?”

姬香凝震驚地望著他修長的背影,好半天后才低喃,“對不起,我不知道他竟然會……”

“還有,”不待她說完,饒逸風繼續追問。“你到底有什麼特殊的高貴身分,為什麼堂堂一個上直衛親軍指揮使見了你還必須低頭?”

姬香凝沉默了。

緩緩的,饒逸風再次轉回身來,眼睛譏訕地斜睨著她,唇邊露出冷笑。“怎麼,他可以知道,我這個作丈夫的卻不可以知道?”

猶豫了一下,姬香凝才輕聲道:“相公,妾身有妾身的苦衷,可否……”

“好,那麼我問你另一個問題。”饒逸風又一次截斷她的話。“那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