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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命盡，另一段啟程竟是—重逢？

穆康走了。

雯軒呆呆地坐在地上，雙瞳無淚無光，豔唇不停地咂巴發抖，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該怎麼辦。

村民都被嚇得破膽寒心、瞠目結舌，同樣不知道現在這種情況該如何處理。雖然其他村民的孩子跟穆康玩不到一塊去，但畢竟大人還是大人，要懂點兒禮節啥的，所以除了穆康，跟他的舅舅舅媽關係都還不錯。

如今天色大變，烏雲蔽日，涼颼颼的風吹進每個人的心窩裡。很罕見的，往日從來沒有過的情況，這一天。。。

下雪了。

穆康越跑越遠，想要離開那個曾經帶給他無限傷害的“家鄉”，離開那些個虛偽的人，遠避那些虛偽的心。去面對不該面對的一切，承擔所帶來的一切後果。

到了城鄉結合部附近，已經看不到那個環抱青山綠水的山村，只有一片荒涼的孤靜和寂寥。

雪，片片飄零，凋零了恩怨，掩埋了曾經。

一滴雨水落在穆康頭上，順著他的臉頰滑落至胸前，最後歸塵，他輕輕仰頭，望著漫天飛雪，唉聲嘆息，嘆曾經那個欺騙過卻仍然愛著他的舅媽，嘆曾經那個屢次對他施暴而又蠻不講理的舅舅，嘆那些邀請他共進山林卻最後葬身獸肚的所謂“夥伴”。

以前啊，那些兒時的時光多麼美好，不用為將來的人生擔憂，不用為家庭的經濟又憂愁，不用為自己的夢想而努力，什麼都不用，不用，不用。。。

蒼蒼莽莽的高山矗立在城外，門牆上斑駁的痕跡訴說著塵封的記憶，那段過往的不朽刻畫在鎏金的戰甲上，漸染婆娑。

穆康向著村子的東北方跑了很久，很久，久到天長地久，忘了時間，忘了環境，甚至於忘了自我。

蒼穹虛無遼闊，他只是紅塵的匆匆過客，不管怎樣都要回歸上帝的懷抱，努力到了最後，得到的結果不過是被別人評定為假意、虛擬。

雪，下大了。而穆康，卻捉襟見肘。

“我。。。好冷。。。就快要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了，到底該怎麼辦。。。”

他盡力揉搓雙手，往中間吐熱氣，又在身體各處拍拍。但就像是拍在冰塊上一樣，無知無覺。

雪，很快就鋪滿了大地，放眼望去整片銀裝素裹，天凝地閉。

穆康破爛的草鞋陷在深凹的雪地裡，登時感覺到一股寒流從腳底傳至心口，無法融化的冰冷在心臟周圍成型。

“父親。。。母親。。。”

穆康又如回到了樹海，那種幾天沒吃飯的脫力感又一次襲來，而這一次卻來勢洶湧，避無可避。

他看著自己的雙手，凍得通紅而腫脹散發著陣陣寒氣。

已經不能用來禦寒了。

“我好冷。。。我好累。。。我好餓。。。”

穆康現在就像是以前他在路邊見到的乞討的乞丐，著裝附和，樣貌附和，不難被別人當成乞丐對待。

就連那一雙澄澈的瞳孔都變得不再清晰！

就連那一頭藍黑髮都被白雪浸透，兩邊分開長達二十五公分左右的頭髮，此刻離地只有幾厘米。

他的臉色透露出恐懼，他不知該前往何方，他不知何處才是歸港。

他不懂人心萬種，他不懂千機陰謀，他不懂世道險惡，他不知道該不該現在就這麼被大雪掩埋。。。

“呸，我在想什麼！我父親告訴我要好好活著，我怎麼能這麼輕易就放棄生命呢。。。可是。。。如果是他的話，他會怎樣做呢？”

穆康撐著疲倦的雙眼，拖著沉重的身軀一步一步蹣跚著前進。

不知何時，已感覺不到左臂那血液的熱流，取而代之的則是凝結的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