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悲憫之意,料想自身劇毒難愈,以致這位療毒聖手也竟為

之束手,便淡淡一笑,說道:“大師有何言語,請說不妨。”天

竺僧道:“這情花的禍害與一般毒物全不相同。毒與情結,害

與心通。我瞧居士情根深種,與那毒物牽纏糾結,極難解脫,

縱使得了絕情谷的半枚丹藥,也未必便能清除。但若居士揮

慧劍,斬情絲,這毒不藥自解。我們上絕情谷去,不過是各

盡本力,十之八九,卻須居士自為。”楊過心想:“要我絕了

對姑姑情意,又何必活在世上?還不如讓我毒發而死的乾淨。”

口中只得稱謝:“多謝大師指點。”他本想請武三通等不必到

絕情谷去徒勞跋涉,但想這幹人義氣深重,決不肯聽,說了

也是枉然。

武三通笑道:“楊兄弟,你安心靜養,決沒錯兒。咱們明

日一早動身,儘快回來,待驅除了你的病根子,得痛痛快快

喝你和郭姑娘的一杯喜酒。”楊過一怔,但想此事一時三刻也

說不清楚,只得隨口答應了,見三人辭出,掩上了門,便又

閉目而臥。

這一睡又是幾個時辰,醒轉時但聽得啼鳥鳴喧,已是黎

明。楊過數日不食,腹中飢餓,見床頭放著四碟美點,伸手

便取過幾塊糕餅來吃,吃得兩塊,忽聽門上有剝喙之聲,接

著呀的一聲,房門輕輕推開。

這時床頭紅燭尚剩著一寸來長,兀自未滅,楊過見進來

那人身穿淡紅衫子,俏臉含怒,竟是郭芙。楊過一呆,說道:

“郭姑娘,你好早。”郭芙哼了一聲,卻不答話,在床前的椅

上一坐,秀眉微豎,睜著一雙大眼怒視著他,隔了良久,仍

是一句話不說。

楊過給她瞧得心中不安,微笑道:“郭伯伯要你來吩咐我

甚麼話麼?”郭芙說道:“不是!”楊過連碰了兩個釘子,若在

往日,早已翻身向著裡床,不再理睬,但此刻見她神色有異,

猜不透她大清早到自己房中來為了何事,又問:“郭伯母產後

平安,已大好了罷?”郭芙臉上更似罩了一層寒霜,冷冷的道:

“我媽媽好不好,也用不著你關心。”

這世上除了小龍女外,楊過從不肯對人有絲毫退讓,今

日竟給她如此奚落,不由得傲氣漸生,心道:“你父親是郭大

俠,母親是黃幫主,便了不起麼?”當下也哼了一聲。郭芙道:

“你哼甚麼?”楊過不理,又哼了一聲。郭芙大聲道:“我問你

哼甚麼?”楊過心中好笑:“畢竟女孩兒家沉不住氣,我這麼

哼得兩聲,便自急了。”說道:“我身子不舒服,哼兩聲便好

過些。”郭芙怒道:“口是心非,胡說八道,成天生安白造,當

真是卑鄙小人。”

楊過給她夾頭夾腦一頓臭罵,心念一動:“莫非我哄騙武

氏兄弟的言語給她知道了?”見她雖然生氣,但容顏嬌美,不

由得見之生憐。他性兒中生來帶著三分風流,忍不住笑道:

“郭姑娘,你是怪我跟武家兄弟說的這番話麼?”郭芙低沉著

聲音道:“你跟他們說些甚麼了?親口招認給我聽聽。”楊過

笑道:“我是為了他們好,免得他們親兄弟拚個你死我活,傷

了老父之心。這些話是武老伯跟你說的,是不是?”

郭芙道:“武老伯一見我就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