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娘們伺候的婚事多了,但凡遇到這樣的敬酒場合,新娘子都會焦心稍後的洞房禮不能順利進行,兆頭不好;喜娘們也大都需要多費心思寬慰新娘子,讓新娘子不至於在這樣大喜的日子往心中去。

但眼下,新娘子似是比她們喜娘們還要再淡定些……

聽正廳中的動靜,興許新郎官早就喝趴下了,但新娘子沒過問,沒打聽,也沒什麼焦慮,喜娘們連安慰也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才好。

眼看著時間一點點過去,連喜娘們都陸續坐不住了,有喜娘忍不住道,「新娘子,要不要差人去看看新郎官那裡?」

其餘喜娘們也都是這個意思。

喜帕下,陳翎溫聲道,「沒事,不用了。」

新娘子這麼說,喜娘們便再不好說什麼,都有些琢磨不透新娘子的心思。

陳翎除卻偶爾要喝水,大都時間都很安靜,無他,就是平日太忙,很少有這樣整段的時間安靜地坐在一處想事情。雖然新婚她也緊張,但在沈辭抱著她垮過火盆,聽到周圍的起鬨聲和沈辭的心跳聲交加時,她忽然意識到這對沈辭而言,今日怕是最高興的日子。

無論在京中如何,在這裡,他是新郎官……

所以她知曉,有些酒,他一定要喝。

而她,也有時間安靜得呆在一處,仔細會想起過往許多事情,沒有人打擾。這於她而言,也同樣是件很奢侈的事,她可以慢慢回憶起舟城初見沈辭的時候,回京的一路,還有陌生的京中,舉目無親,沈辭背著她,問她腳扭到疼不疼,疼就吃顆糖,還有他要回安城過年的時候,他同她說,等這盒糖吃完了,他就回京……

陳翎莞爾。

雖然並非每一段記憶都是美好的,但最美好的年紀,一直有沈辭……

這是她最大的幸運。

今日與她同樣重要,但這樣的日子,可以讓她安靜坐在這裡,在洞房禮前慢慢回想早前所有的事,這本身就已經是最好的安排。

所有的一切,都剛剛好……

大約黃昏前後,苑外連串腳步聲傳來,是正廳那處來人,「新郎官剛敬完酒,喝了解酒湯,同劉賀將軍說著話,稍後就要往洞房這處來了。」

聽說新郎官快回來了,屋中的喜娘頓時都忙碌起來,「快快快快!」

喜娘們好似和先前全然不同陣勢,陳翎愣住,不知道她們要做什麼。

有喜娘揭開喜帕,說要給新娘子補妝,妝化了將近一日了,洞房禮前要補完妝,才能讓新郎官接喜帕的時候看到最美的新娘子。

陳翎再次聽指揮閉眼,睜眼,抬頭,低頭。

也有喜娘去一側,將早前準備好的洞房禮的東西取來。

還有喜娘去吩咐廚房將稍後的晚膳送來……

聽著喜娘口中略顯慌亂的聲音,陳翎原本不緊張的,也彷彿被她們帶的有些緊張。

「新娘子不緊張,洞房禮跟著做就好了,還有我們在呢」喜娘們重新蓋上喜帕前,叮囑陳翎。

陳翎頷首。

近乎話音剛落,苑中連串腳步聲傳來,官邸中的小廝提醒道,「新郎官來了!」

喜娘們當即嚴陣以待。

「咯吱」的推門聲後,是熟悉的腳步聲入內。

陳翎看不見,但喜娘們紛紛心中鬆了口氣,幸好,新郎官沒醉到洞房禮要攙扶的程度。

有喜娘上前,「新郎官,眼下就行洞房禮嗎?」

喜娘問一聲,是見他身上有酒氣,是否要多呆一會兒。

沈辭頷首,「嗯。」

喜娘領了沈辭入內,就在早前他抱陳翎坐床的地方,她端坐在原位。

不知是否是飲了酒的緣故,眼下再看這身大紅色的喜袍,沈辭心頭好似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