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要黑,卻又似乎並太陽還要明亮奪目,在昏暗的客廳中熠熠生輝。

“我的朋友們還有些要緊事要辦……咳咳……所以暫時離開了。”他靜靜地解釋著,話語中夾雜著少許咳嗽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

我忽然覺得自己在做夢。

那是個熟悉的聲音。這半年多來,這個聲音不時出現在我的夢境中,讓我的心情與幸福和驕傲為伴。我曾經無數次地設想著當我再次聽到這個聲音時,會是怎樣的情景。可是當這一刻真的到來時,我卻不敢相信。我害怕這又是個突如其來讓我抓不住摸不著的夢境,若我一開口回應它,這個美夢就會醒來。

那個身影覺察到了我的存在,他略略抬高了聲調,用微微顫抖的聲音問道:“傑夫,是你麼?你來了?”

我來了,我就在這裡。巨大的喜悅衝擊著我的新房,讓我快活得幾乎要高叫起來。

“是……是我。”我聽見了自己扭曲的聲音,“我來了。”

我輕輕推開瑪利安,慢慢走到那個身影前,緊緊地攥住他的胳膊。他的雙手也搭上了我的肩膀,用力地拍打著,似乎也在證實著我的存在。一些微小的刺痛感隨著他的拍打刺激著我的感官,讓我感到分外的真實。如果這真的是個夢境的話,只怕我永遠也不會醒來了。

“弗……”我剛一開口,忽然猛醒,轉身對瑪利安說道:“瑪利安,不必擔心,這是我以前當兵時的朋友,我們好久都沒有見面了。你能不能讓我單獨和他說兩句話?”

對於我前所未有的慎重嚴肅瑪利安可能感到有些奇怪,但她還是體貼地點了點頭:

“麵包店還要有人照應吶。”她乖巧地回答,“我這就到前面去。如果有人來了我會讓你們知道的。你們慢慢聊吧,我的父母要等到傍晚才能回來呢。”

我感激地看了瑪利安一眼,在她離去後緩緩關上房門。然後才重新走到那個人的跟前,拼命壓抑著我衝動的情感,小聲喚道:“弗萊德,你……你怎麼回在這裡?”

沒錯,現在正站在我面前的,就是弗萊德古德里安,我多年的摯友、黑髮的年輕王者、我願將我畢生的忠誠和敬仰奉獻給他的那個人。

自從商人賓克得到我仍生存的訊息之後,我料想過朋友們會設法與我取得聯絡,但我原以為那只是一封信件,或是最多不過一個信史而已。讓我絕想不到的是,年輕的國王會冒天大的風險親自深入到溫斯頓佔領區腹地,只是為了見我一面。此時此刻,他應該正親臨南線戰場,率領大軍與克里特人戰鬥才對。

“你不該來這裡,這裡太危險了!”我小聲責怪著他,手裡卻在做著相反的事情。我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誰也不願想將對方放開。

“危險?”弗萊德眼圈紅紅的,動情地對我說:“不,一點也不!對於我來說,這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在你——傑夫裡茨基德——的身邊。再沒有什麼地方比朋友的懷抱中更安全的了!我還記得你當初是怎樣擋在我的身前,用自己的身體為我抵擋致命的刀劍。如果說在這裡還不安全的話,我真不知道哪裡還有更安全的地方!”

這句話就像是一記重拳捶在了我的鼻子上,在我的鼻腔裡留下一陣強烈的酸楚。我只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在激動地收縮著,心底湧起一陣既驕傲又慚愧的感情。淚水如同喜悅的春雨般躍出眼眶,瞬間模糊了我的視線。我只覺得這是我畢生接受過的最大的讚譽了,這並非是來自一位國王的褒揚,而是一個友人對我發自內心的信任。

“而且……”弗萊德忽然緊抓住我的衣領,恨恨地接著說道:“我來這裡也是為了親口告訴你,你是個混蛋,是個大混蛋!”

“是誰讓你這麼幹的!你怎麼能……怎麼能這麼做……”

他抓著我衣領的手漸漸鬆弛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