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先生說過,王泮林有一回同他和醫鬼大戰一場,過後七日什麼都記不起來。這麼算起來,到這日已過了七日,王泮林的記憶還沒恢復,大概不是和崔衍知打得太興起,就是他的怪病變嚴重了。

想到這兒,節南嘆了三口氣,伸手一點不遠處的石頭,“書童,早瞧見你了,還不給我滾過來,說說這人怎麼回事,不然上家規了。”

王家家規很厲害的。

石頭後面冒出書童那顆小腦袋瓜,探兩探,知道躲不過霸王,磨磨蹭蹭走過來,目光不敢和節南對視,“我要先說好,不是我帶音落來的,是大先生讓我過來照顧九公子,她偷偷跟過來的。然後她發現公子記不得以前,就怎麼趕都不肯走了。至於那位果兒姑娘”

書童往節南的影子裡躲一下,壓低了聲,“我來的時候,她就在了,自稱是九公子的未婚妻,還說九公子為了她欠人三百金。結果江師傅說真有這事,而且江師傅也知道她是九公子帶進工坊的人。”

節南好笑,“既然不是你把人招惹來得,你怕什麼?”

書童嘟嘴,“果兒姑娘可兇了,動不動就訓斥我們,也不知九公子看上她哪裡,伺候她就跟伺候公主一樣,要用什麼樣的瓷器盛膳,要用什麼樣的規矩擺桌,膳前用銀盤洗手,膳後用花汁泡手……”

節南心頭一動,“就算不是你帶她倆來的,你怎麼不告訴我?”留她一座空空南山樓,也沒個口信。

“我進來之後都沒出去過。”書童可委屈了,再往節南身後靠近些,“九公子變得異常奇怪,連自己是誰也想不起來,而且性情乖張。你剛剛不也瞧見了麼?丁大先生囑咐我們一定要按時送入湯藥,九公子不肯喝,為了讓他吃藥,我頭髮都要愁白了。就這樣,他還動不動鬧著要出去,但丁大先生吩咐了不行,他不順心便扔那些火彈子撒氣,屋子都炸壞好幾間了。”

節南其實並非真心怪書童不報信,“兔子面具又是怎麼回事?別告訴這也跟你半點不相干。”

書童訕訕然,“九公子不吃藥,我實在沒轍,就戴上兔面具試著哄一下,哪知真有用,九公子盯著兔子臉就把藥喝下去了。結果不用我說了吧,讓那兩姑娘一瞧見,把我帶來的兩張面具全搶走。不過這招用兩日就沒那麼靈了,九公子今日一早又鬧著要走,我好不容易才灌下半碗藥,他睡了不到一個時辰就醒了,還發這麼大脾氣。我不是躲你,是躲九公子呢。”

“丁大先生也不幫著管管,任閒雜人等隨便進入?”節南剛從文心閣來,沒聽丁大先生提到一個字。

“我來以後,丁大先生給了我藥方和藥草,囑咐一番就走了,沒再來。”書童說說又一肚子委屈,“那兩位姑娘我當真一個都惹不起,還好你找來了。劍童,我想回府睡個覺,你替我頂一日,明日我就回來,成不成?”

可憐的少年,數日不見,真被折騰瘦一圈。

“回吧,明日你也不用來,我今日就把這兒拆乾淨,誰都待不下去。”節南揮揮手。

書童倆眼皮子耷拉,一聽節南讓他回家,哪裡還聽得進別的,一溜煙跑了。

節南又對彩燕那邊打個手勢,彩燕立刻拉著畢正就走。

橋這邊,只剩節南一人之後,她才重新看向王泮林,回答他的問題,“先別管我認不認識公子,公子身邊的兩位美人,我看著實在不順眼,請公子清理一下,你我才好說話。”

王泮林掃過狼狽的音落,“說是我妾室的這位姑娘,你再不走,月兔姑娘就生氣了,而且我也不想再拋你一回,請自行上岸走人。”

音落哭成了淚人兒,踢水上岸,對節南狠狠瞪了一眼,捂臉奔下臺階而去。

王泮林再看果兒。

果兒畢竟不是家養丫頭,大擺傲嬌,“九郎,江師傅已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