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捲起的袖口倒是給他添了一點宗師風範,目力觸及的一剎那,他放下了手中的活計轉頭看我。那黃橙橙的一對眸子很特別,當時便讓我想起了被我一掌劈死的花皮老貓。

他盯著我,沒說話也看不清臉色,見我沒什麼異樣便站起身“面無表情”地走了出去。

沒一會兒就聽見裡屋傳來笑聲。

“你醒啦。”

說話間,一個端著飯碗嚼著油條的胖子穿著個要多土有多土的破背心走了出來,人沒到,肚子先到。他穿著兩隻拖鞋,滿嘴都是油,小平頭,大圓臉,稀稀拉拉的鬍子茬兒,都是贅肉的草包肚子外加一個怎麼睜都睜不開的細長細長的小眼睛,看年紀,少說也有四五十了吧。

這人的打扮很像街頭賣豬肉的大叔,看似不羈的舉止裡卻帶著一點世外高人所特有的灑脫感覺。

哎喲,這不是那個胖道士麼,他怎麼在這兒。。。。。。見他在這兒,我懸著的心算是放下一半,想想那天和他一起對付那貓頭女屍的樣子,我還有點小感慨。

“你中招了,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指著我的胳膊,那胖道士笑著說。

“謝謝。”抬起胳膊這一看,兩隻胳膊上那發黑了的傷口已經被人包紮上了,我善意地笑了一下,又一抬腿跳下床去。

我的衣服放在一邊,抄起來給自己穿上又將擺在凳子上的揹包抄起來,仔細翻了翻,手機還在,相機還在,帶去那點東西一樣不落全都在這兒。

胖道士看我整理著自己的東西,笑吟吟地也沒多說,直到我將所有的東西重新清點了一下這才開口道:“小子,你是做什麼的?”

“恩,以前是學生,現在是記者。”見他沒有什麼敵意,我揚了揚手裡的相機趕緊答道。

“學過功夫?”點了點頭,他又問。

“小時候學過,多多少少也會一點吧,”我說著,很難得地謙虛一次,其實,我說的都是實話。我家的祖上,是開鏢局的,這麼多年下來確實是有些家傳的東西在裡面,對於小時候的我來說,二五更的功夫更是家常便飯,練到今天再不濟的資質也該有點心得體會的。

可是,爺爺他們不希望我把這件事情說出去,據說是怕仇家找上門,當然了,我始終覺得其實他們是想叫我低調做人,老人們總是苦心孤詣地給我們指條明路,但是,那時候的我確實沒有理會他們的苦衷,想當年,我也是出了名兒的孩子王,現在年紀大了,也明白爺爺他們為何如此低調了。

那人聽出了我的意思,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這一點讓我很高興,因為和聰明人聊天往往不是一個很難受的事情。

我坐在床上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一番長談之後,我對他大體有了個瞭解,從言談裡能看出來,這胖子和老編的關係不錯,我能躺在這裡還是託了他老人家的福。

其實我跟編輯的關係也不算有多好,不過,有那麼一個人在中間兩邊的關係也在無形之中拉近了幾分。說著說著,自然要將話題牽引到兩個人的身份上來,相問之下才知道,那胖子的名字,叫“金九齡”。

金九齡這個名字,在本地應該算是響噹噹的了,上學的時候我就聽一個教授心理學的老師提到過他卻一直沒有見面的機會。

對於他這種不出家的道士,世人的評價大多是譭譽參半的,信奉者把他當成神仙供著,不信的嗤之以鼻。尊敬的人叫他金九爺,噁心他的管他叫金三胖。箇中緣由不用解釋,要是沒有經歷之前的事情我也不相信他真是靠著抓鬼降妖餬口的牛逼人。簡單地寒暄了幾句,氣氛和緩了很多,人和人之間就是這樣,相互間保持一點尊重可以化解很多矛盾。

“對了,這是什麼地方啊?”微微放下心來,心亂如麻的我趕緊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