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半點存活的希望。

戲子下手,自然是精準到了極致,這些嬌嫩的孩子,又怎麼可能活下半個?若是還有人的心臟沒有被破壞成粉末,那麼真的是對戲子莫大的侮辱了。

翻過一個個孩子,看著那瞪大的慘敗眼睛,鮮血沾滿王石的雙手,再度浸溼他的衣衫……微弱的希望在一點一點地消失,直到一點都不剩下。

最後一個孩子。

王石輕輕地翻過他,看著他那充滿了憤恨的眼睛,安靜了很長一段時間,緩緩地用手將他的眼睛合上。

王石站了起來,環顧四周,看到的全是七八歲孩童的屍體,臨死前他們的目光之中充滿了仇恨,而這仇恨大部分都是衝著他。

蒼白的無力感正在蔓延,使得他連站立起來的力量都沒有。

面對這樣的人間地獄,又有多少人可以承受?

“有些人,其實是不需要建墓的。”戲子在一旁說道,語氣平淡,彷彿這些事情跟他沒有半點關係,他只是在這裡觀看一齣戲曲而已。

若是這個世上已經沒有了記掛你的人,你的墳墓又是為了給誰看?墓碑這種東西,無外乎承載思念與記載價值這兩種意義,然而前者遠遠大於後者。

千名孩子,全部都是跟這個世界沒有了聯絡,他們的生命只有對王石復仇這一個意義,根本不需要建造墓碑。

王石沒有理會戲子的話,抱起每一個死去的孩子,準備將他們安葬起來。

他臉色已經蒼白如紙,身上那密佈的傷口更沒有癒合,隨時都有倒下去的危險。他步履踉蹌,緩慢地挪動著,將每一名孩子都送到一處,然後開始用雙手挖出墳墓。

戲子沒有阻攔,靜靜地觀看著,說道:“其實,這其中一半的孩子,都跟你無冤無仇,我只不過是稍加蠱惑,編了一個生動些的故事,他們便對你恨之入骨。”

這些孩子很無辜。

而他們就這樣輕易地死在了這裡。

王石停了下來,轉頭看向戲子,目光平靜。面對這樣的地獄,他本應該暴怒,甚至是因為內心之中的疼痛而瘋狂,但是他沒有,他只是平靜的如一塊石頭。

戲子笑著說道:“你不想回山寨了嗎?不想回山寨看看你的那群朋友?”

王石轉過頭,繼續手中的事情。

現在,回山寨還有什麼意義嗎?戲子既然能夠安排這樣一場殺局,那麼山寨那裡的殺局也不會弱到哪裡去,君王跟仙主皆臨,山寨中有人能夠擋得住嗎?而現在的他,回去又有什麼用?只是去看一眼那裡的焦土嗎?

這些問題,王石都思考過。而他能做的,卻只有眼前的事情。

用雙手刨開一個個墳墓,然後將孩子安放到其中,再將一抔抔土撒在上面,製作好每一個墳墓。

身上的傷口不斷裂開,鮮血流淌,雙手也成了乾枯的樹枝,指甲被石頭劈開,鮮血跟焦土混成了一片。王石的步子邁的愈發小了起來,甚至只是在一寸一寸的挪移,他眼中的光芒更是暗淡無比,好似生命在飛速地耗盡。

這樣的地獄,或許對王石的打擊太大。他再強大,也終究是個人而已,也會有脆弱的時候,也會受崩潰的時候。只不過他強撐慣了,不願意倒下。

戲子沒有去打擾,只是看著所發生的一切,等待著王石做完所有的事情。

匯聚在蒼穹上的黑積雲,翻滾起來,在一陣電閃雷鳴之後,降下瓢潑大雨。

黑色的雨,還未落入深淵,就化成了霧氣。卻依舊能夠落在四周的焦土上,瞬間便將這片焦土變成了一片泥濘。

豆子般的雨滴砸下,將焦土滋潤,發出特有的聲音。鮮紅的血也緊接著暈染開來,黑色與紅色混雜到一起,形成了渾濁不堪的亂流。

雨的氣息,鮮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