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天的兒子,而是徑直去了舊宅。十多年前,姐姐烏雲珠剛封了皇貴妃,他和父親來京城時,住的就是這個宅子。後來父母離世,他再來京城,順治爺就賜了他現在住的將軍府,舊宅也就閒置起來了。

舊宅的後院,門被推開,費揚古入內。初秋,天凝碧,水澄清,院裡幾叢桂樹,未到開花的時節,濃茂異常,翠色慾滴。樹旁放著一把梨花木椅,一襲白衣,林珩坐在椅上,看著桂樹,神遊外方。

費揚古走到他身旁,躑躅片刻,便開口,“林先生,這幾日休息的可好?”林珩豁然轉過頭,盯著費揚古的臉,半晌,釋然一笑,“原來是費將軍從獄中將我救出。”“不是我,是皇恩浩蕩,不願嚴辦。”林珩無奈搖頭,“看來將軍不願讓我承您的情。”費揚古思量片刻,便撩起袍子坐在旁邊的石凳上,“就當我謝你吧,你找來的兩個穩婆,救了他們母子的命。”林珩皺了皺眉,“不用謝,不用為了這個來謝我!”費揚古聞言一愣,看著林珩臉上的悲苦無奈,惻隱之心便生了出來,他自嘲一笑,“其實,是她想救你,可她又不好對我說,憋在心裡,兒子是越來越胖,她卻瘦了。”

林珩怔忡良久,隨即嘆了口氣,“費將軍,你的為人,真是……”他沒有說下去,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你以後,一定要好好對她,值得的。”費揚古低聲說,“那是自然。”“我給將軍講講我的事吧。”林珩抬頭看了看湛藍的天,幽幽的說。

“家在徽州,累世為商,竟成一方豪富。我有一個表妹,姓朱名筱,她父親是蘇杭有名的絲綢商人,表妹八歲那年,姑姑和姑父攜她由杭州回徽州省親,沒想到,路遇強盜,姑姑、姑父和下人、車伕全都被歹人殺害,表妹因為在一旁的山坡上小解才倖免於難。可是,她看見了家人被害的整個過程。因為過度驚嚇,不言不語、不哭不笑,將自己封閉了起來。”

“其實,那是我第一次見表妹,八歲的小姑娘,粉雕玉琢一般,卻獨獨丟了魂魄,叫人好不心痛。我長她四歲,也懂些事了,可還有孩童的玩心,所以經常帶著她,和她玩,陪她說話,其實心裡,是真的憐惜她。半年後的那個冬天,為了哄她開心,我去捉湖中心的小雀,湖裡的冰凍得並不實,我掉到了冰窟窿裡,四下無人,入水前,我聽一個女孩啞聲喊著,救人呀,救人呀!”

“雖然差點兒丟了性命,卻換來了恢復正常的表妹,也是幸運之至了。從此,表妹便在我家長大,整天圍著我,行之哥哥,行之哥哥的叫著。”林珩臉上一抹欣慰之色,看向遠方,陷入了追憶之中,那回憶必是異常甜美的。費揚古將手放到石桌上,對於這個離他遙遠的故事,頗覺不耐,“就是表兄表妹,青梅竹馬、兩情相悅的故事吧?後來,你們沒結成親?”林珩笑著擺擺手,“不,不是那樣的,眼前的日子哪兒會像戲文裡一樣,比那複雜多了。”

“我和表妹關係非常好,可是這裡面沒有一絲一毫的男女私情,一丁點兒那個意思都沒有,表妹很聰明,能給我在生意上出一些主意,我們是兄妹,是知己,也是友人。我很早便接手林家的產業,做成了幾筆大買賣,少年揚名,正是春風得意,也風流荒唐的很。那一年,表妹十八歲,我和我的父母忙著給她找婆家,左挑右揀的,最後剩下三五個讓她自己拿主意。可能是童年時的遭遇在她心中留下了一個疤,她忽然間變得驚惶無措、寢食難安,我問她,她就說,她怕,她怕和一個陌生人過一輩子,她怕離開林家、離開舅舅舅母和行之哥哥。”

“我說,那你也不能不嫁人啊!姑姑姑父在天有靈怎會安心?她皺著眉賭氣一樣的說,那,行之哥哥,你娶我吧。我聽了,心中很是不忍,想都不想的說,好,我娶你!這個婚事,沒有那麼多情啊愛啊的,究其原因,她是逃避,我是義氣。”

“婚後,我們沒那麼多的柔情蜜意,你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