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嘯面上一紅,訕訕道:“怎麼……你們……”

雪雁跳出來道:“得啦!小姐等了你半天了,這麼大雨,相公上哪兒去了?”

忽然,她雙目發直地道:“咦!相公你身上……”

譚嘯不由隨機應變地嘆了一聲:

“我只顧觀賞後院草坪中的地春花和水仙,竟不知不覺地淋了一身雨……唉!唉!

都溼透了……”

雪雁不由用手一捂嘴,噗的一笑:

“真是書呆子……”

她這話聲音說得很小,但譚嘯已紅了臉。他進到室內,只見那端莊大方的晏小姐,正含笑坐在一邊位子上,見他進來,忙站起來,臉色紅紅地道:“大哥,請恕小妹來得冒昧……”

譚嘯忙躬身道:“姑娘不要客氣,如此夜深,莫非有什麼……”

晏小真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直在他身上轉著,現出無比的驚奇之色。

因為她見譚嘯竟穿得如此單薄,尤其是全身,由頭至腳竟全被雨水淋透了。

“大哥,你這是……怎麼了?”

雪雁格格一笑,瞟著譚嘯道:“譚相公在花壇裡看地春和水仙呢!”

說著又笑了兩聲。晏小真不由怔了一下,秀眉微揚道:“真的麼?大哥你不怕凍壞了……”

譚嘯雙手在火上烤著,連連戰抖著:“是有點冷……我只顧去看那地春、水仙,還有走廊頭上那五棵老梅花……啊!真是太美了。”

晏小真想笑沒笑出來,因為她內心的同情多於嘲笑。她秀目微轉,輕嘆道:“大哥快到裡面換換衣服吧,凍壞了可不是玩的。大哥要是喜歡水仙,叫雪雁插些在花瓶裡就是了。”

譚嘯抹著臉上的雨水,紅著臉道:“謝謝姑娘,只是好花天生泥中長,如果把它們強自移到室內,那韻味就大大減色了。”

他說著欠了欠身,就拖著一身溼衣轉到裡面去了。這裡雪雁還一個勁抿嘴直笑,晏小姐瞪了她一眼,微嗔道:“你愈來愈不像樣子了,幹嗎老笑個沒完呢?”

雪雁伸了一下舌頭,小聲道:“我早給小姐說過,他是個書呆子,你還不信,今天你可信了吧?”

小真又瞪了她一眼。

這時,紅幔啟處,身著直裰頭戴方巾的譚相公,又翩翩出來了。

他腰上扎著一條杏黃色的絲絛,足下是黑麵絲履,端的好一個美書生。小真忙由位上站起,譚嘯彎腰道:“愚兄方才失禮處,萬乞賢妹勿怪!”

小真含羞淺笑道:“大哥說哪裡話,我才失禮呢!”

譚嘯欠了欠身,遂自落坐,他那一雙深鬱的眸子,始終不敢在晏小真身上多留。但是他態度極為從容,毫不拘束地笑道:“賢妹深夜來訪,有何賜教?”

晏小真臉色微紅,自翠袖中抽出了一個紙筒兒,道:“小妹敬慕大哥畫得一手好畫兒,今夜特來請教,尚請大哥不吝賜正才好。”

譚嘯微微一笑,目光視向那個紙卷:

“賢妹畫得好快……”

晏小真微微一笑道:“這兩幅畫是早先畫好了的,只是一直沒給人看過就是了。”

譚嘯正襟危坐,笑道:“如此說,愚兄倒是首瞻墨寶,眼福不淺了!”

晏小真低頭一笑,她雙手玩著那個紙卷兒,抬起頭眨著那雙大眸子笑道:“大哥!

可不許笑我,我畫得不好。”

說著遂遞了過來,雪雁不待吩咐,掌燭而近。譚嘯輕舒長臂,把這張畫展了開來,是一幅山水,看來挺秀蒼鬱,極具腕力。譚嘯端詳良久,微微一笑。晏小真嬌羞揚眸道:

“大哥請多指教。”

“唔!”

書生哂然一笑:

“春山融澹如笑,煙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