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仁皎雖非出自太原王琅琊王這樣的著姓,然則當年卻與他同甘苦共患難,最落魄的時候,是其傾家相助方才得以渡過難關,誅韋后時,又是其暗中資助甲冑兵器。儘管如今他和王皇后情分漸漸疏薄,可對於這位老岳父卻一直尊崇優容。此時此刻,他幾乎想都不想便回頭對玉真公主說道:“你與貴妃阿孃說一聲,我有急事先去了。祁國公之事先不要提,以免她徒生哀傷。”

“我知道了,阿兄快去吧!”

倘若沒有這個突如其來的噩耗,王毛仲不免要思量如何解釋此前長子劍舞失手,可此刻天子根不會顧得上這個,他也就樂得略過此節。然而,待到陪侍李隆基匆匆趕到了永寧坊東門之北那座廊院萬千滿是富貴氣象的的祁國公宅時,就只聽內中已經哭聲一片。陪侍馬側的他以為天子會入內,誰知道李隆基駐馬許久,最終只是垂下眼瞼說道:“毛仲,你去看看,然後進宮報我。力士,思勖,回宮!”

當年他冊封次子李瑛為太子時,王皇后便和他鬧過一場,這些年更每每道是父兄未有實職,然後便把昔年情分拿出來哭訴!他如今貴為天子,那些落魄情狀早已經過去了!一死萬事空,服孝的她想來也該消停一陣子了!

眼看高力士楊思勖率一眾內侍及萬騎護持天子撥馬折返,王毛仲不禁蹙眉思量了好一會兒,心中大是費解。直到長子王守貞撥馬來到他身側喚了一聲阿爺,他這才驚覺了過來,卻是冷冷問道:“今ri你是怎麼回事?”

王守貞不想父親不急著去辦天子交待的事情,反而質問起了自己,而且還是當著三個弟弟的面,他頓時有幾分狼狽。他想虛詞搪塞過去,可看到父親就這麼直直盯著自己的眼睛,他猶豫了片刻,最終方才咬咬牙答道:“之前在東都安國寺時,我正巧和公孫大娘毗鄰而居jing舍,入夜寺中小沙彌和我的從者發生了衝突,硬是誣我從者圖謀不軌,最終人被安國寺崇照法師逐出,事情不了了之。我一從者拾得他遺落的菩提子手串,後來查知是崔氏家廟之物。後來再找那小和尚,人早已不知道上哪兒去了,我只聽說杜十九郎與其有些關聯,而且和公孫大娘過從甚密,所以想給他一個教訓……”

啪——

當那個突如其來的耳光打斷了自己的解釋時,王守貞頓時垂下頭再不敢做聲。這時候,王毛仲方才冷冷說道:“他一介白身人,你要教訓他有的是其他辦法,今ri那等場合不能抑制一時之氣,險些觸怒豆盧貴妃不算,更何況聖人在場,莽夫!回去之後給我閉門思過,公廨的事情我自會給你請假!”

“阿爺!”

“以大欺小,也不怕丟了王家的臉!”王毛仲冷冷丟下一句話,這才招手示意剩餘三子過來。待吩咐他們隨同王守貞一塊回去,眼見人漸漸遠了,他方才叫來了隨行的一個軍官,“肖樂,去打聽打聽那杜十九郎,身世來歷交往的人,都給我查清楚!”

既然有了過節,便得先探清底細,免得麻煩更大!

儘管王同皎的死訊,李隆基授意瞞著豆盧貴妃,但各家訊息渠道即便速度不一樣,可都先後將訊息送到了今ri前來參加壽宴的主人們耳中。就連杜士儀,也從匆匆趕來的崔氏從者那裡得到了這個訊息。豆盧家的人卻也知趣,只道是豆盧貴妃已經疲乏,今ri飲宴到此為止,一時賓客自然漸漸散去。而杜士儀出正堂時,卻只見崔小胖子正在那焦急地站在階梯下,赫然是在等自己,一旁則是王戎霆。

“王兄。”

“杜十九郎今ri可是風頭出得不小啊!”

杜士儀才和王戎霆打了個招呼,聽其如此說,他還來不及回答,就只見崔小胖子一個箭步竄上前來拉住了自己的袖子。胖墩墩的小傢伙很是沒好氣地橫了表兄一眼,隨即便壓低了聲音說道:“杜十九,剛剛那王大郎分明是衝著你去的,不會是桃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