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白壘攤開本書搖頭晃腦念著,始終不曾看過自己可憐的兒子一眼。

……

祠堂,祠堂我白遲又過來了,爺爺,爺爺我又來看你了。

心裡唸叨著,白遲在白北的帶領下跨進門,自覺的跪在香案下。

要說祠堂,我們腦中出現的自然是或古典、或精美、或宏大的殿宇,其中供奉祖先牌位無數,整齊的擺列好,可白遲他家所謂的祠堂只是一個偏殿,香案上供奉的竟然只有白旭一人的牌位,這不管如何都稱不上祠堂二字。

不過這些,白遲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一直以為所謂祠堂,就是供奉老爹牌位的,雖然每每感嘆這樣子真是孤家寡人。

“我要是死了,寧願沒有牌位給人拜,寧願做野鬼,也絕不願意像這樣,一個人關在一個地方。”心中想的不自覺說了出來,白遲覺得這個習俗真是恐怖。

白北佝僂著背,插上香,轉過頭來看著他,慈祥的笑道:“少爺這麼可愛,一定不會像老老爺一樣的。”

只是白北面容削瘦得只剩下骨頭的樣子,眼睛是渾濁的褐色,而那褐色中甚至夾雜著一些幽綠的顏色,看上去醜陋而噁心,又還襯著屋內陰暗不透光線的背景,所謂慈祥的笑,在忽明忽暗的燈火中,似是張開大嘴的骷髏頭,實在可怖得緊。

每個月都被白壘尋找由頭來跪幾次祠堂的白痴,自然對他這形象見得多了,可是不管見多少次,總還是覺得無法接受。

——這人類……怎麼可以醜陋到如此地步呢!

第五章 不貴也沒付賬

太過分了,難道就因為胡蘿蔔它長得像大棒,就要有胡蘿蔔加大棒,這簡直……簡直太欺負胡蘿蔔它爹了,太欺負胡蘿蔔它娘了!

——白遲

聽到他的話,白遲偏了偏頭,疑惑道:“不是每個人死了,都要這樣嗎?”

白北含笑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又轉頭專注的插香。

……

“為什麼你叫白北呢?”受不了太過安靜的氣氛,白遲直直跪在地下沒話找話。

“少爺為什麼叫白遲,老奴就為什麼叫白北。”白北盤膝坐在白遲後方的角落裡,眼睛直視白旭的牌位,一動不動充當著死去很久的骷髏,聽到自家少爺的話,淡淡道:“這句話少爺每次都問,有什麼趣味。”

“還不是因為你每次都這麼回答。”白遲也沒回頭,委屈萬分。

先有雞還是先有蛋,對於這個問題,白北顯然無心和他忽悠,再一次沒有接話。

……

今天好似有些奇怪,已經跪了好幾個時辰了,他爹還沒來叫他回去。

“爺爺他是怎麼死的?”腿真的很痛耶,今天怎麼要跪到這麼晚啊!

——難道,其實,爹他和莫知君有JQ,所以莫知君靠近我,他就要如此生氣。

“……”白北無言,只是褐色眼瞳中的幽綠之火微微晃動,閃過一絲極為複雜而莫名的顏色。

“大家都當我是白痴,都欺負我……爺爺你看啦,你為什麼要去得那麼早,你孫兒被欺負啊!”

“他怎麼死的?——這你要問你爹了。”語氣平淡,毫無感情起伏。

白遲心臟一縮,從那平淡的語氣中,感覺到微微的寒意,再不敢深入這個話題。

……

外面三更聲響,白遲跪著的身體有些歪斜,肚子裡也咕嚕嚕直叫喚。

“織書呢?今天怎麼沒見到她?”不斷的轉移話題。

“她陪白南採購去了。”

“我說你們怎麼還沒換班呢!”碎碎念。

白北站起來,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心中漸漸柔軟,暗罵自己沒出息,不敢反抗白壘,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