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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罷了。怎麼今兒連親戚也得罪起來?!還不快與你姨媽磕頭賠罪!”說著,見夏春朝坐著不動身,又叱罵道:“果然是商人女兒,上不得檯面!”
夏春朝不聽這話也還罷了,一聞此言,那怒氣更如潮湧。當即柳眉倒豎,再不管什麼禮法規矩,向著自家婆婆張口喝道:“商人女兒又如何?!這一家子裡裡外外衣食用度,哪一樁哪一件不是我賺來的?!我進你們家門時,這家中窮的恨不得當褲子,連姑娘要做個鞋腳,也要問我討布!我在家時,雖門第不高,也是終日錦衣玉食、父兄捧著長起來的,哪裡過過你們家這等日子。但我進門至今,可有皺過半絲兒眉頭?我自認進了你們陸家,就是你們陸家媳婦,一心一計幫著你們度日。家中貧寒,我自當了妝奩,又問孃家借錢,湊本錢做買賣。初時生意清淡,我四處張羅,每日東奔西走,在外頭吃了那許多苦頭,說不得的苦惱。但我歸家來,你們只笑話我拋頭露面,哪裡問過我一聲!鄉下那起佃戶,不是我一個一個壓服他們,一筆一筆同他們算賬,他們便這等安分連年交租了?好容易鬆快些,少爺又說要往軍中覓前程,需銀錢使用。我未曾說過一個不字,賠光了自家的嫁妝。更不用說,這老宅翻修擴建,鄉下置辦莊院產業等事。如今你們受用了,兩腳踏住平川路,卻要再弄人進來撐我的窩,還笑話我是商人女兒。沒有我這商人女兒,你們一家子老小喝西北風!”
她一氣兒說了一大篇話,略有些氣喘,停了停又指著柳氏面上道:“當日,是你家當家的男人到我家提親。我父親還未必答應,是你家男人嬲著定要結這門親!那時候你怎麼不說我門第低來著?!如今你既要挑剔,叫陸誠勇拿休書來。把賬算明白了,我離了這門戶,咱們大夥散個乾淨!”
夏春朝這一番狠話,便如憑空一道炸雷,將一桌上眾人震的呆若木雞。唯有那小姑子陸紅姐,照舊飲酒吃菜,只當此事與她無干,偏又夾在裡面不時說道:“太太也忒糊塗了,怎麼盡幫著外人欺負嫂子?叫人眼裡看不過。”
柳氏又急又氣,偏夏春朝說的又句句在理,將這家短處揭了個乾淨,本就是個智淺之人,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只抬手打陸紅姐道:“偏你這小蹄子也來湊熱鬧,哪裡有你說話的地兒?!”那陸紅姐便怪叫起來,嚷道:“母親今日怎麼了,罵完了兒媳打女兒?莫不是隻有孃家親戚才是嫡嫡親的,我們都成了外人了?”
陸賈氏在旁看了半日,眼見夏春朝已是惱的急了,再要彈壓,只怕她竟不認起人來。到底年老之人,見多識廣,先不同夏春朝說話,只向陸紅姐道:“你嫂子吃了幾倍酒,想酒意湧上來了。你快叫你嫂子消消氣,今兒是勇哥兒歸家的好日子,別掃了他的興。”一面便向夏春朝溫言撫慰道:“好孩子,你且不要這等生氣。並沒那些事,誰要弄人進來,祖母第一個不答應的。想必是你聽岔了,倘或真有,那也是她自家背晦,豬油蒙了心了。你是個極聰明懂事的好孩子,何必同這樣不知事的愚人計較?倒沒得失了自家體面。你且吃了我手裡這盞酒,便當我給你賠不是了。”
原來著陸賈氏自知夏春朝同陸誠勇夫妻情好,看在陸誠勇面上,她也斷然不肯做絕。便先將陸誠勇搬出,又將柳氏踩上幾腳與夏春朝出氣,繼而自降身份以祖母之尊,竟向孫媳賠罪,滿擬熄她這腔怒火。
夏春朝雖一時氣盛,講出休書一語,但這休棄乃是一件極羞恥之事,良家婦人誰肯擔此惡名?又見柳氏同章姨媽沒了聲息,躲在一旁小心翼翼,陸賈氏倒上來賠不是。雖明知其有意息事寧人,她倒也不肯將事鬧大,竟至無可回頭,也就移船就岸,接了陸賈氏手中酒杯,仰脖一飲而盡,不由面上泛紅,張口說道:“今日看在老太太面上,此事暫且不究。往後但要誰再提起,那我斷然不依!”
陸賈氏見她吐口,面上菊紋舒展,就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