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以臥死者,中一層為四方之木,加於底之上,其高約三尺,上一層為蓋,大略和中國棺木相同,惟分為三截而已。那死者鬚髮皓白,年似甚高,就是那孝子和送葬的眾人之中年紀大的亦似乎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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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眾人哭聲又非常之厲害。哭了一會,那孝子率同數人將屍體扛到坎中,輕輕安置妥貼,隨即拿坎外地上堆著的靈芝、香草悉數都鋪蓋在屍體之上。然後又用細泥薄薄的灑在上面,等靈芝、香草等看不見,方才住手。大家又聚攏來,朝著坎痛哭不止。哭到後來,那孝子昏暈,栽倒在地,大家救護孝子,才把哭聲停祝隔了一會,孝子救醒,一齊擁著一車而去,餘眾有些步行而歸的。

文命忙趕過去施禮,請問他道:“這位死者是貴處的達官貴人嗎?”那人道:“不是。是個尋常百姓。”文命道:“那麼一定是大聖大賢、功德巍巍的人了。”那人道:“亦不見得。

他不過是個工人罷了。”文命道:“那麼諸位都是他的至親?

”那人道:“這位死者親族很少,某等都是同閭同裡之人,並非至親。”文命道:“那麼諸位剛才何以哭得如此之衰痛?莫非從前受過那死者的大惠,或和他交情很深嗎?”那人聽了,詫異之至,說道:“哭死而哀,人之仁心,難道一定要受過他大惠的人,或交情深厚的人才哀痛,其餘都不必哀痛嗎?這句話,某實不解。”

文命自知失言,忙解釋道:“某不過隨便問問,並無意思,請勿嗤笑。”便又問道:“貴國何名?”那人道:“敝處叫扶盧國。請問大賢等貴國何處?”文命告訴了他。那人聽了,拱手致敬道:“原來是中華大賢,怠慢怠慢。”文命又問他道:“剛才那死者年紀似乎很大?”那人道:“並沒有什麼大,不過三百歲。”文命等聽了,不禁駭然,便問道:“三百歲的年紀還不算大嗎?”那人道:“敝處之人,年齡都是三百歲,並沒有三百零一歲的人,所以並不算大。”

文命道:“足下今歲高壽?”那人道:“某虛度二百五十歲,和死者的長子同庚,再過五十年,也就要埋入坎中了。”

文命道:“貴國葬法,不用棺木嗎?”那人道:“怎樣叫棺木?

”文命道:“就是剛才盛屍的器具。”那人道:“敝處向來不用此物。因為敝處的喪禮,父母死後,做子女的即水漿不入於口,直到死者之骨化為塵埃,方才可以飲食。倘使用一盛屍的木器埋在坎中,那麼何時骨化塵埃?孝子孝女豈不是要餓死嗎?”

文命聽了,又詫異之至,便說道:“人之身體腐化淨盡,很不容易。骨殖之腐化,更不容易,往往有歷幾千年還存在的。

現在雖則掘坎藁葬,但是要等到他形銷骨化,哪裡有這麼容易呢?”那人道:“容易容易,少則兩三日,多則四五日,無不化盡了。這是素來如此的。”文命聽了,煞是懷疑,或者他是故意如此說說的,或者那香草、靈芝之中藏著腐肉爛骨的藥,都未可知。然而又不便向他道破,又不便要求他幾日之後掘起那埋葬的屍體來實驗一下,也只得就不問了。

正要想告辭,那人因文命等是中華大賢,苦苦的邀到他村莊裡去留宿,文命推卻不脫,只得應允。那村莊中,人家約有幾百戶,聽見文命等到來,個個歡迎,輪流供食,按家分宿。

文命等一連住了數日,覺得他們事親之孝,待人之謙讓,真是出於天性,絕無虛偽,不勝嘆佩之至。到了臨別的那一天,親自寫了一塊匾額送給他們,叫作“扶老純孝之國”。於是率領眾人上了龍背,再向別處。在龍背上尤是稱歎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