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視著,注視著,然後,他的嘴唇蓋了上去,蓋在那齒痕上,蓋在那柔軟而顫抖的唇上。

“不要,”她呻吟著,費力的掙扎開來。“請你不要!”她懇求的語氣裡有令人不能抗拒的力量。“別招惹我,好嗎?放開我吧,我那樣害怕!”

“怕我嗎?”

“是的,也怕我自己。別惹我吧,我這裡面有一座活火山。”

她把手壓在自己的胸前。“它一直靜伏著,但是,它將要爆炸了,我那麼怕……一旦它爆炸了,那後果就不可收拾。”

“你是說──你的感情?”

“是的。”

“如果那是活火山,它終有一天要爆發的。”

“我不要,我害怕。我會被燒死。”

“你在意那些世俗的事情,是嗎?”他有些生硬的問,用腳踢著地上的石塊。“我們離不開世俗的,不是嗎?”她反問,臉上有天真的、疑問的神色。

“或者──是的。”他不能用謊言欺騙自己,或欺騙她。自己是騙不了的,騙她就太殘忍了。拉住她的手,他說:“我們走吧!這裡的範圍太小了。”

重新上了車,他發動了車子,他們沒有往回去的路上走,而是一直向前,沿著海岸的公路疾馳。

“現在去什麼地方?”姸青問。

“金山。”他頭也不回的說,把車行的速度加到時速八十公里。他內心的情緒也和車速一般狂猛。

金山距離石門很近,二十分鐘之後,他們已經到了青年育樂中心的廣場上。把車子開到海濱的橋邊,停下車來,他們在遼闊的沙灘上踱著步子。她穿著高跟鞋,鞋跟不住的陷進沙裡去。

“脫下鞋來吧!”他慫恿著。

她真的脫了下來,把鞋子放在車裡,她赤著腳走在柔軟的沙子上。他們沿著海邊走,兩組腳印在沙灘上留了下來,她的腳細小而白暫,在海浪裡顯得特別單薄。這是深秋,海邊只有海浪的喧囂和秋風的呼號,周遭遼闊的海岸,找不到一個人影。他的手挽著她的腰,她的長髮在海風中飄飛。

“你怎麼嫁給他的?”他問,不願提起伯南的名字。

“不知道。”她迷惘的說:“那時爺爺剛死。”

“你原來和你祖父在一起的嗎?”

“是的,我六歲的時候,爸爸離家出走了,他愛上了另一個女人。九歲的時候媽媽改嫁了,我跟爺爺一直在一起,我們相依為命,他帶我來臺灣,然後,五年前,他也去了。”

“哦!”他握緊她的手,站住了,注視她的眼睛,喊著:“你是那樣一個小小的女人,你怎麼接受這些事情呢?”

她微笑,但是淚珠在眼裡打著轉轉。

“爺爺死了,我覺得我也死了,他幫我辦喪事,喪事完了,我就嫁給他了,我覺得都一樣,反正,我就好像是死了。”

“這個家並不溫暖,是不是?”

“一個很精緻的墳墓,我埋了五年。”

“卻拒絕被救?”

“怕救不出來,再毀了別人。”

“但願與你一起燒死!”他衝動的說,突然攬住了她,他的唇灼熱的壓住她的唇,手臂箍緊了她,不容許她掙扎。事實上,她並沒有掙扎。那壓迫的炙熱使她暈眩,她從沒有這樣被人吻過。他的唇貼緊了她的,顫慄的、燒灼的吮吸轉動,那股強勁的熱力從她唇上奔竄到她的四肢、肌肉、血管,使她全身都緊張起來。終於,他抬起頭來,捧住她的臉凝視她,然後,他把她的頭攬在胸前,溫柔的抱著她。她的耳朵貼著他的胸口,那心臟正瘋狂的擂擊著。

“第一次看到你,我就知道我完了。”他低語:“我從來沒有動過這樣強烈的感情。”

“包括你的她?”她問,感到那層薄薄的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