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琴,扶起他的身體,不經意的摟上他的肩頭,那種單薄微涼,沁入我的心中。

他抬起臉,有些茫然,在數次的分辨後,才確認了我的身份,“你是雲夢的人吧?”

那種聲音,細細的,輕飄飄的,有種被拋棄的小獸的可憐,無論平時的爪子多麼的鋒利,一旦孤獨時,那種屬於他自己的落寞就油然的浮現了出來。

“是!”我扶他在凳子上坐著,有些恐懼這樣魂魄不齊的他,“當初我進府的時候,少爺不就問過我的來歷嗎?”

他點著頭,卻依然心不在焉,還有些不曾平靜的慌張。

“那你給我彈一段雲夢的小調。”

我就坐在他的身邊,沒有刻意的移開位置,不知道是這樣的他讓我覺得放在身邊看著比較放心,還是瑟瑟的樣子讓我想要溫暖他,哪怕只是貼近。

其實我出生宮廷,所習的大多來自於宮廷的樂師,那教坊的老闆一聽我的曲子便猜來自宮中便可見一斑,我根本不懂得什麼坊間小調,入江湖後也只知道血腥廝殺,哪來的風月情懷,他叫彈雲夢國的小調,根本就是為難我,不過好在他根本沒有心思,我隨便幾曲耳熟能詳的音樂,也混了過去。

他的目光,一直遠遠的盯著牆外,沒有距離,也不知道停留在哪裡,有些悽迷,“黃離,你說人死了有沒有鬼魂?”

我的手一停,琴聲戛然而止,不明白他的意圖,也不敢隨意的接嘴。

“這個,我不知道,你相信有那就是有,不相信那就沒有。”這麼回答,算是模稜兩可了吧。

“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麼我聽到的也應該是真的,對不對?”轉過臉的他,掛著求證般的渴望,希望在我臉上找到答案。

問題是?

她說的?誰說的?

你聽到的?你聽到什麼了?

我糊里糊塗,只能胡亂的點著頭,根本不明白他話裡是什麼意思。

“那為什麼是我?怎麼會是我?”更加的失魂落魄,也更加的讓我不懂,他的樣子讓我非常的擔憂。

“少爺,你還是去休息吧。”我推開琴,鏡池的樣子讓我根本無心去彈奏什麼曲子。

他的失態,從華傾風的那些話開始,旁人都以為他為了華傾風出征而擔憂,只有我在暗自猜測著,會是因為華傾風話語中逍遙王爺生死未卜而遊離失神嗎?

“是啊,睡著了,她還會不會出現?我還能不能聽到曲音?”

我輕輕的別過臉,抓住了他話語中的兩個字。

曲子!

我的猜測是對的,他根本不關心華傾風的死活,他關心的,是我的死活!

“好想聽,真的好想再聽。。。。。。”

他怔怔的望著床帳發呆,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我的本意,只是想讓滄水覺得這是偷襲的大好機會,從來沒想過,這個訊息會讓我意外的發現鏡池的心意。

鏡池,對不起,又一次無意的傷到了你的心。

你說你想聽,我吹給你聽,只求你不要擔心,相信我,我會帶你走,永遠的離開這裡,一直疼你再也不讓你難過 。

夜晚,我又一次偷偷的躍上樹梢,果不其然,在鴿子腿上的竹筒中看到一行小字,“訊息已出,滄水必有異動,請君速回。”

速回?是現在嗎?

看來雲夢和我的判斷一親,軍事圖已經不重要了。

我,的確是該離開了。

那鏡池呢?

我的目光落在黑色的小院中,紫色的人影宛然默立,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笛子,湊身蜃邊。。。。。。

鏡池,還願意聽我的曲子嗎?

為你,也為我自己,我想再賭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