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宋以歌問出了那句話後,便是滿屋沉寂。

本是有丫鬟端了剛煮好的茶水上來,全都被蕭長煙接過,端著盤子在屋外等著。

此時已是冬日,屋外有些冷,沒一會兒蕭長煙便覺得手腳發冷,僵硬的厲害,身子都有些止不住的哆嗦起來,反觀凌月,穿得比她單薄也就算了,還站得穩如泰山,別說流露出半分冷意來,就連眼角處細微的神色都沒有半分的改動,還是一如來時這般。

蕭長煙挨不住的嘀咕著往慕容的身子靠去:“你說她們這些公卿世族出來的姑娘,怎麼比我們還要經得冷?”

慕容單手抱住她,將她往懷中帶,餘光卻沒有離開凌月半分,的確從儀容儀態而言,她的的確確是挑不出半分的差錯來。

可越是這樣,慕容便覺得這人滿是瑕疵。

“不過偽裝的好罷了。”慕容說著,就聽見裡面傳來了一道嘆息聲。

宋以墨已經攜了宋以歌走到羅漢床邊上坐下。

擱在小几上的茶水還未涼,他便替她倒了一盞茶,試了試杯盞的溫度後,這才推至她的面前:“很抱歉,我的的確確記不得從前的事,不過對於我有一位妻子,倒是有些印象。可是,有人告訴我,我的髮妻便是她。”

“你說的阿雪姑娘?”宋以歌幾乎斬釘截鐵的開口。

宋以墨雅緻的面容愣怔下,便立馬笑了起來:“是,姑娘也認識阿雪姑娘嗎?”

宋以歌心中直恨不得將那人碎屍萬段,可面上依舊是笑得溫軟:“看來兄長是真的記不起事了,阿雪是你的表妹,也是我的表姐,而你的髮妻,是阿雪姑娘的堂妹,她們之間的的確確長得有幾分相似,兄長認錯人,倒也正常。”

“只是日後莫要在如此了,要是讓小嫂嫂聽見,她是會傷心的。”

宋以墨聽後,面露幾分愧疚來:“抱歉。”

“兄長無需同我說抱歉,若非我執意要去臨安,也不會讓兄長陷入那般危險的境地,說來這也是我的責任。”宋以歌哄著,“只是如今,既然兄長已經尋到,不知兄長可否隨妹妹一同回府?”

宋以墨倒是沒有出言直接反對,而是問道:“那我是誰?”

宋以歌抿了口茶後,才緩聲說道:“兄長姓宋,是金陵淮陽候府的侯爺,如今在翰林院當職,是五品的官員。”

“那差事閒得很,只是用來打發日子的。”

這話說得不算多,卻也足夠宋以墨將自個身份摸一個透徹,這些日子再來金陵城的路上,倒是聽了一路的淮陽候府老侯爺的豐功偉績,那時候它還在心中感慨男兒當如是,卻不承想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變成了他的嫡子。

這個衝擊力,不可謂不大。

“原是這般。”他頷首,但更多的話,卻是不曾說上一分。

“以歌。”凌月的聲音倏然從屋外傳來。宋以歌回頭時,就見凌月已經跨過門檻進來。

她其實走得很慢,至今還在門檻前站在,幾乎沒有怎麼走。不過她的目光卻很是直接的全部落在了宋以墨的身上。

如今所發生的一切,同她之前所經歷的是萬分不對的。

宋以墨不該在這個時候失蹤,也不該在這個時候回來,還是凌雪救回來的。

好像自從她醒來之後,這裡的一切都變了樣。

不該活的人活了,不該死的人,卻死了。

不該在這個時候飛黃騰達的人,卻出任了大理寺的左右少卿,還深受陛下的信任。

還有傅宴山……他明明……該與宋以歌解除婚約,孤獨終老的。

這些記憶在腦海中不停地翻滾,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剋制著自己的不要去想這些事,不去想前塵的光陸怪離。

屋外,有寒風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