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話他沒說,但衛英明白了。

黃耀是皇帝的人,所以能執掌萬年縣多年。別看他沒升官,可這等人一旦升官,那速度你連尾燈都看不到。

黃耀這幾年的影響力不小,王勃若是參加科舉被他給陰一下,這輩子就算是玩完了。

此刻的科舉不糊名,考官能輕易辨別考卷是誰的,這便為權力尋租提供了巨大的方便。所以後來那些考生一到長安就到處去行卷,去拜見大佬,求大佬給個照應。

王福疇見衛英面露難色,就拱手道:“老夫知曉此事為難了衛公,可若是置之不理……老夫只能厚顏來了。”

看黃耀先前的反應,分明就是想收拾王福疇。可黃耀的目的只是收拾王福疇,而不是王勃這個禍首嗎?

別說什麼王勃才十二歲,只是個少年。

十三歲的少年就當爹了,而且比比皆是。

所以把王勃當做是成年人也沒問題。

黃耀會不會放王勃一馬?

你要說王勃緩幾年再科舉,可等幾年後,弄不好黃耀就更得意了,誰敢賭他到時候能忘卻了此事?

“哪怕只有萬一可能,老夫也為之夙夜難眠,渾身火燒般的煎熬。”

王福疇看著消瘦了許多,精神也不大好。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衛英有些為難。

“老夫只是個吏目。”

一個吏目去管縣令的事兒,不合適。

王福疇老臉紅了,“有令婿在,衛公你在萬年縣說話誰敢不聽?”

“這個卻是為難。”

一聽到要借用女婿的威名,衛英的心中警鐘長鳴。

王福疇眸色黯然,“老夫好讀書,為官的本事卻差遠了,以至於蹉跎至今。”

換了個人衛英就能把他趕出去。

和我玩什麼凡爾賽,滾!

可王福疇真不是凡爾賽,而是貨真價實的失落了。

王通的兒子啊!

那位大儒名聲赫赫,可兒子卻在萬年縣混了個縣尉之職。

這不是沒落是什麼?

王福疇的眼眶紅了,淚水竟然滑落下來。

大把年紀了啊!

衛英見他無聲抽噎,不禁為之唏噓。

男人有了孩子後,身上就壓了擔子。孩子越來越大,擔子就越來越重,而男人就越不能落淚。可一旦落淚就格外的打動人心。

都是為了孩子啊!

“老夫也是如此,但凡能讓孩子們好過一些,老夫總是願意傾盡全力,為他們死去也在所不惜。王少府……”

王福疇別過臉去,只能看到眼睛快速的眨動著。那嘴唇微微張開,輕輕顫抖……進而身體也跟著顫慄起來。

哎!

衛英是個不喜歡麻煩的人,所以他在萬年縣里老老實實的不惹事,吃虧當福。

可看到王福疇的淚水,想到王勃那個孩子,他的心軟了。

“你……大郎,去泡茶來。”衛英有些窘迫,“王少府你先坐著,老夫去去就來。”

王福疇點頭,舉袖擦去淚水,深吸一口氣,“多謝了。”

衛英進去,賈平安正在和賈昱說話。

“小賈。”

“丈人。”

賈平安一看就知曉有事,“大郎進去陪你娘她們說話。”

賈昱乖巧的進去了。

衛英嘆道:“老夫一向不肯惹麻煩,可……”

賈平安心中一怔,“誰?”

這話裡就帶上了煞氣。

麻痺的,敢欺負我老丈人!

衛英苦笑,“王福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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