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況且楊大小姐收徒的訊息還沒有傳出去。等到日後,說不得會有更多的人慕名而來。

秋闈考一結束,貢院大門被緩緩地開啟,裡面的考生立即如同潮水般湧出來,一個個臉上已經沒有了進考場時的期盼、憂慮、惴惴不安。彷彿精神已經被蠶食空了,九天七夜就像經過了一場酷刑,內容就是將十幾年腦子裡的東西都掏出來。

京內的考生已經有家人來接應,京外的考生結伴回去客棧等訊息。

常亦寧將臉色蒼白手指顫抖的同考生送進客棧,考生坐在床上,抬起手來向常亦寧致謝。

常亦寧道:“我家離這不遠。兄臺可去我家中休養等待發榜。”

那考生搖搖頭,“不好打擾常兄,我讓家人給我抓副藥來。喝兩劑也就好了。”

常亦寧點點頭,還沒有說話,外面就傳來叫嚷的聲音,“不是讓你請郎中?郎中呢?”

“不是小的慢,是各家都在請郎中來看症。京裡好一點的郎中沒有,坐堂醫那裡也是擠滿了人。”

這也難怪。三年秋闈考,年年都有從貢院出來就病倒的考生,最後榜上有名,人卻已經進了黃土,這才是最悲哀的事。看那考生病得重,常亦寧從懷裡拿出五兩銀子遞給考生的小廝,“多花些銀錢去請,肯定能請來。”

話音剛落,外面的聲音道:“不是給了你銀錢?多花點銀子也不會?”

“小的花了,您不是要請好的堂醫,堂醫都被京中大戶早早請走了,倒是還有幾個名聲好一點的郎中,都在看人收徒呢。”

“這是什麼話?說的不清不楚,什麼看人收徒?收什麼徒?”

小廝被罵的苦著臉,“是京城裡的女醫要收徒,小的給多少銀錢,人家也不來。”

“女醫?京裡還有女醫?”

“就是保合堂的東家,楊氏。”

常亦寧聽得這話心裡莫名的波動,然後是震撼。

楊茉蘭要收徒了。

才十幾歲的女子竟然能收徒,而且收的徒弟還是京中比較有名的郎中。

有幾個女子能做到這一點。

這是他做夢也不可能想到的事,楊茉蘭…為何一下子變了這麼多,這些日子他眼前總是浮起兩張面孔,一個看到他臉上滿是羞怯,一個目光清亮,嘴角含笑,義無反顧地從他身邊走過。

之前那軟軟的笑容雖然一直在他心底,卻並不會讓他心生牽掛,倒是那清亮的眼睛,他總是會在不經意間回想起來。

為什麼會這樣奇怪。

不經意的時候她還在他身邊,他真正歡喜了,她卻如同一縷他難以握住的光亮,除了留下照入他心底的感覺,便什麼都不屬於他。

此生遺憾。

他以為只要實現心中抱負就能圓滿的人生,卻無論如何都會留下遺憾。

“五爺該回去了,老夫人、老爺、夫人都等著聽您的訊息。”桃符低聲提醒。

常亦寧點了點頭和那考生說了幾句話,轉身從客棧裡走出來,卻沒有徑直回到常家,而是慢慢地走到開滿藥鋪那條街上。

“五爺,您來這裡做什麼,家裡已經請了太醫,等著給您開單方呢。”

常亦寧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走過來。

京裡都關切經過這次秋闈,哪家子弟能科舉出仕。藥鋪這邊卻是在議論保合堂的事。

常亦寧在旁邊的酒肆裡坐下,旁邊一桌的客人正議論的歡暢。

“說起來都沒有人相信,一個女娃娃竟然也能收徒,我聽說她還在跟著白老先生學診脈。”

“可不是,白日我還看著楊大小姐坐在白老先生身邊抄方。”

旁邊的人聽著驚訝,“按理說一個抄方的弟子連郎中也算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