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丈飛紅沉默了,沒再說話。

他心裡的感受,只有他自己明白。

其實,別人也應該不難明白。

西門厲的這一陣砍殺,使他完全變了個人,從今後誰也說不出來他就是十丈飛紅了。

真要說起來,肉體上的痛楚他還能忍受,使他難以忍受的,是心靈的創痛,他從此失去了小青。

他從此失去了一個愛他,他也愛的人。

他不能否認,第一眼他便喜歡了那個女孩子,茅屋獨處時,他的情焰更高更烈更盛。

先前他認為她還小,及至茅屋獨處,他才發現她已經長成了,她的人,她的思想都已經成熟了,甚至於比他還成熟。

因之,他使得自己忍人所不能忍,受人所不能受,支撐著沒在西門厲刀下斷魂丟命,為了重回到小青身邊。固然,他忍人所不能忍,受人所不能受,也是為了把自己的傷勢告訴卓慕秋,可是他不能否認也是為小青。

然而,他沒想到,西門厲在他臉上也砍了三刀。

只聽那白髮黑袍怪人道:“年輕人,何須如此?一具皮囊而已,我跟你的遭遇一樣,但是打從當時到如今,我又讓自己活了二十年。”

十丈飛紅沒馬上介面,半晌之後他才道:“老人家,我也會讓自己活下去的。”

“老人家?”白髮黑袍怪人道:“年輕人,你以為我多大年紀了?”

十丈飛紅道:“這個……我請教。”

“這才是,”白髮黑袍怪人道:“無論什麼事,都要先弄個清楚,年輕人,我今年才不過四十來歲,還不到五十。”

十丈飛紅著實地怔了一怔,不由地往白髮黑袍怪人那一頭披肩的白髮看了一眼。

白髮黑袍怪人馬上就發覺,哼哼兩聲道:“我明白了,你是看我長著這麼一頭白髮才稱我一聲老人家的,是不是?年輕人,我這頭白髮不是老白的,而是急白的。”

十丈飛紅一怔,暗道:急白的?只聽人常說急能把一個人的頭髮急白,卻沒有想到真有這種事……

他這裡心念轉動,白髮黑袍怪人已接著說道:“你不信麼,你可聽說過,伍子胥怕過不了昭關,一夜之間鬢髮俱蒼,他只不過急了一夜,一夜之間把頭髮鬍子都急白了,何況我整整急了二十年?”

十丈飛紅遲疑了一下道:“什麼事讓閣下整整急了二十年?”

白髮黑袍怪人道:“二十年前,我的遭遇跟你一樣,可是我還不及你幸運,受傷之後我被困在一個地方,想出出不來,因之我急了二十年,結果把一頭黑髮全給急白了。”

十丈飛紅看了他一眼道:“閣下被困在了什麼地方一困整整二十年?”

白髮黑袍怪人沉默了一下道:“年輕人,那地方你不會知道的,你我同病相憐,告訴你也無妨,那地方遠在大漠‘白龍堆’,是一座城,一座前古迷城!”

十丈飛紅聽得心裡一跳,他記得他聽佟福說過,卓慕秋當年赴“魔刀”西門厲之約,就是往大漠前古迷城,使得卓慕秋差一點沒能回來的,也是大漠那座前古迷城,而且聽佟福說,那座前古迷城裡,有個可怕的怪人。

難不成佟福所說,卓慕秋所遇的那個可怕的怪人,就是眼前這白髮黑袍怪人麼?他心中念轉,口中卻道:“大漠‘白龍堆’,這地方我聽說過,可是大漠‘白龍堆’有座前古迷城,這我就不知道了!”

白髮黑袍怪人道:“何止你不知道,放眼當今,知道大漠‘白龍堆’有座前古迷城的人,也不過三幾個人而已。”

十丈飛紅道:“顧名思義,這座城大概是迷城前古,既稱迷城,它自然是跟座迷陣……”

白髮黑袍怪人冷哼一聲道:“何止是跟座迷陣一樣,那裡頭的一草一木無不按照九宮八卦排列,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