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為還剩下多少野牛,幾百頭嗎?”

米勒點點頭,清了清喉嚨。

施奈德繼續說道:“你認為再有三四天工夫能把它們消滅乾淨嗎?”

米勒轉過身對著他,好像這時才意識到他在說些什麼。他聲音粗啞地說道:“再有三四天應該差不多了,弗雷德。”

“要命,”施奈德興奮地說道,“我不知道能否挨那麼久。”他打了一下安德魯斯的手臂。“你怎麼樣,小夥子?你覺得能等那麼久嗎?”

安德魯斯笑了。“當然能。”他說道。

“口袋揣錢,美酒佳餚,懷抱女人,”施奈德說,“天哪,那才是生活。”

米勒不耐煩地走開了。“快點,”他說道,“查理·霍格把牛套上車了,我們走吧。”

四個人慢慢離開了營地。米勒走在馬車前面,安德魯斯和施奈德把韁繩繞在鞍角上,讓馬輕鬆自在地跟在馬車後面。幾頭牛由於缺少運動,懶懶散散、脾氣暴躁,根本形不成合力。查理·霍格嘰裡咕嚕大聲咒罵的聲音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半小時後一隊人馬來到了三個星期前第一批野牛被獵殺和剝皮的地方。屍體的肉已經幹得像堅硬的燧石。在查理·霍格用馬錢子鹼殺死或者趕走狼群之前,隨處可見野牛身上的肉被狼群拖走的痕跡,在肉被拖走的部位,骨頭白得發亮,像拋過光似的。安德魯斯看著前面的山谷,隨處可見小山丘般的野牛屍體。他知道明年夏天牛身上的肉將被禿鷹吃掉或者自然風化掉。他想象著山谷到處鋪滿白骨的情景,不禁打了個寒戰,儘管太陽熱烘烘的。

很快馬車就被一層層的屍體包圍起來,查理·霍格再也不能駕車沿直線行走,他只好從馬車上下來,走在領頭的兩頭牛旁邊,牽著馬車在屍體中間繞來繞去。氣溫越來越高,腐爛的屍體本來已經臭氣燻人,現在越發臭不可聞。拉車的牛閃避著野牛屍體,不滿地哞哞亂叫,使勁地搖著頭,查理·霍格不得不遠遠地站在一旁。

當他們慢慢走到鋪著用木樁釘著的牛皮和剛死不久的野牛屍體之間的一塊空曠地帶時,安德魯斯和施奈德下了馬。他們用大手帕圍著臉的下半部分,然後系起來,這樣他們工作的時候,就不會受到圍在腥臭屍體周圍一大群嗡嗡亂叫的黑色小蒼蠅的干擾。

“今天要頂著酷熱幹活了,”施奈德說,“看看太陽。”

在東面的樹林上方,太陽像一團火,安德魯斯根本不能直視。沒有霧氣或者雲層的阻擋,太陽照在他們身上,臉和手上剛出的汗立刻又被太陽曬乾了。安德魯斯掃視著天空,清涼的藍天舒緩了眼睛剛才瞬間直視太陽時的灼熱。南面天空已經形成了一小片雲,剛好懸在山頂,安靜小巧。

“我們走吧,”安德魯斯說,一邊踢了一腳釘著一張野牛皮的短木樁,“看上去天是不會涼爽下來的。”

一英里多一點兒遠的地方,在小山丘般的野牛屍體中間有一片黑乎乎的東西在微微移動。那是一小群野牛在安靜地吃著草,並且在緩緩地向他們走來。米勒突然拉馬離開了另外三個正在裝運牛皮的人,騎馬一路小跑朝牛群奔去。

安德魯斯和施奈德忙著剝牛皮,查理·霍格牽著牛走在他們中間,因此兩個人不用走幾步就能把牛皮扔進馬車的車廂裡。米勒剛走不久,安德魯斯和施奈德就聽到遠處步槍砰砰的響聲;他們抬起頭,站在那兒聽了一會兒,然後繼續幹自己的活兒。和著米勒步槍砰砰的節奏,他們有時停下手上的活兒,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聽上去我們今天不用剝多少皮,”施奈德指著米勒開槍的方向,喘著氣說道,“聽上去他到現在只打到十二至十四頭野牛。”

安德魯斯點點頭,用手臂撐著身體,向後半躺著。他們休息的時候,起了一陣微風,他從臉上解下紅色大手帕,這樣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