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劍尖射出,薛龍呼了一聲“好!”。左雲收起劍,掃了一眼他們,冷然問:“閣下何故打擾於某練劍?”

薛龍笑道:“久仰前輩大名,今日一見,更覺英雄勝虛名,不由自主喝了一聲彩。”

左雲見他對自己有傾慕之意,便收起冷若冰霜的面孔,說:“你們是剛來的?”

薛龍笑道:“也算是吧,不過我不討厭這個地方。”

左雲不解他的話何意,問:“你喜歡這裡什麼?”

薛龍道:“也許是這裡的練功法門吧。”

左雲寂寞地一笑,長嘆了一聲,說:“人有不同,境有千種,一切也難說。”

常嫻見他有英雄無奈之氣,便寬他的心說:“千般好,萬種妙,細說開,誰又知道,不如糊塗裡尋決竅,隨遇而安,千山萬水過了。”

左雲哈哈地笑起來:“一個拙,一個巧,一塊冰,一把火,誰黑誰白難分曉,他鄉異處知我老,眾兒女,看不破塵緣似鐵,先一步走上白頭橋,這些個,怎好怎了?”

薛龍愣了一下,說:“前輩看重一個‘情’字,可敬可佩。但這也不是辦法,憂怨不如豁達,放眼看,也許有你如錦的年華,何苦……”

左雲苦笑了兩聲:“中律門虎狼之地。在此存身,不成虎狼便成羔羊,別無它途。豈能與錦秀年華連在一起?除非你邪眼歪看。”

薛龍笑道:“歪看難道不是一法嗎?人在激流裡,難不順著走,壓下心頭火,上我高山崗,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左雲疑惑地看了薛龍幾眼,說:“你與中律門或許有些淵源吧?”

薛龍笑著說:“你的眼光不錯,我是這裡的少門主呢。”

左雲心頭一震,眼神流出幾分憂慮。薛龍爽朗地笑道:“人在人群中,難以不起恨,放卻心中人,滿眼是舊人。前輩以為然否?”

左雲盯視了他一會兒,說:“眾山消隱去,又出高山頭。少門主胸懷廣闊,定可領袖武林。”

薛龍笑而不語,這是明顯的假話,他至少知道自己不如父親,至於能否高過張三丰,他沒有把握。江湖中的恭維話當不得真的,否則被騙死了還不知怎麼死的呢。常嫻在一旁扯了他一下,薛龍會意,忙向左雲告辭。

兩人逛了幾座紅房子,慢慢走出紅牆。出了高牆,不知為什麼,常嫻有種鬆脫的感覺,彷彿鳥兒又回到了山林,兩人依偎著向山坡下走了一段,她說:“我們別回紅房子了,到江湖中散散心有多好呢!”

薛龍笑道:“沒給父親說一聲怎麼可以呢?為人子不可不孝,否則會被人笑話的。”

常嫻“咳”了一聲:“若去辭行,說不定會不讓走的,你怎麼婆婆媽媽的了。”

薛龍笑著說:“父親是通情達理的。我們出去,他沒有理由阻攔的。父親對你不是也挺好的嗎?”

常嫻無奈,只好不語。

薛龍和妻子奔行了好一陣子,上了一條大道。順著大道走了有兩三里路,看見一座茶棚,兩人走了過去。茶棚下有四五張桌子,一邊坐著幾個人正談東說西。薛龍和妻子坐下,靜聽他們談什麼。有個人說:“江湖看來要熱鬧了,少林方丈大師帶著門下幾個弟子已入了江湖,武當派的青一道長也帶著門入下了山。武林兩大派要在龍山相會,說是要合力除去‘江湖無賴’吳暢。”

另一個人說:“武林中似乎沒有‘江湖無賴’這號人物呀?”

那人笑道:“現在有了,等著瞧吧!定有一場驚人的廝殺。”

薛龍頭次聽說師弟的訊息,心中不由一驚,想不到師弟己闖出來“渾號”了。英雄也罷,無賴也罷,總比默默無聞要好。忽然間,他覺得委屈了自己,吳暢可比自己差遠了。他笑著問:“朋友,吳暢怎麼稱作‘江湖無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