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在哪裡,原墳頭處甚至陷下去了一個墳頭般的深坑。自家的祖墳也因天氣乾燥而裂出了一條又長又寬的大縫。

——得拉上一拖拉機的土吧?

他們卻只有鐵鍁和籮筐。

“幹吧!”王木苦笑著,幾下便脫得只剩短褲,揮動鐵鍁到遠處剷土。王甲嘆口氣,也脫得只剩內褲,開始大幹。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天漸陰漸暗,風中拂出絲絲深秋的涼意,王甲王木卻揮汗如雨。

他們已經各提了三百餘籮筐的土,起初是一手提,慢慢兩手換著提,再後來兩人提一筐,再以後是一用鐵鍁擔籮筐。筐裡的土也從開始的冒尖到後來的多半。

兩人已休息了三次。一次比一次時間長,一次比一次更沒勁兒。王木拎的吃的喝的早已消耗一空,兩人仍覺嗓子直冒煙,腹如雷鳴。

“吃點……吃點再幹吧……”王甲躺在好不容易才墊出個樣子的墳上,大口地喘氣。

“不回了……鐵嫂等會兒,會送吃的喝的過來……”王木也躺下來,十分有把握地說。他躺了一會兒,開始大喘著發表議論:

“什麼是孝?——這就是孝!”

“孝,就是讓你犧牲。有錢的,孝不能用錢買;有力的,孝不能用力換。越難做到的事你做到了,越叫孝。”

“你有錢沒時間,孝讓你抽出時間來陪伴老人,聽他沒完沒了地羅嗦絮叨;你衣不果體食不果腹,孝讓你拿出錢來買衣買食。象咱們這樣,累得都不想動了,為了孝,還得繼續幹下去。”

“為了考驗咱們,孝設定了一道道的障礙,不讓咱們順利返家。結果呢,咱們還是回來了。現在,孝又讓咱們沒有幫手,結果呢,再有幾十籮筐墳頭就能出現了。所以說呢……”

“——你有那力氣,不如起來多幹點!”王甲沒好氣的說著 ,有氣無力地坐了起來。一坐起來,便見王鐵嫂提著個跨籃遠遠走來,“——鐵嫂!”王甲高興地大叫。

“阿甲呀!幹完了沒有?”

“還沒呢!鐵嫂!有沒有水?”王甲大叫著站了起來。

“有,咋沒有?1”王鐵嫂已經走近,卻並不把籃子提到兩人跟前,而是放了十幾步外,笑道:

“歇一會兒,給你們捎來了五斤水,十個餅。我先回去了——幹完了快回家,做好菜等著你們呢!”轉身離去。

王木一把拽倒王甲,低聲道:“看你穿著個小三角,算什麼樣子!”王甲一呆,看看自己,恍然大悟,淡黃色的內褲再加上汗漬、泥土,便象是赤身裸體一樣,也難怪王鐵嫂不向前走了。

過了片刻,見王鐵嫂已經走遠,兩人迫不及待地抓過跨籃,籃子裡,一個裝滿了茶水的五斤裝塑膠壺,十個麵餅,幾個鹹鴨蛋,一碗鹹菜,一大塊足有三五斤重的熟牛肉。

王甲咕咚咚喝了幾口水,把塑膠壺遞給王木。

王木接過水,一巴掌開啟王甲抓向牛肉的手。

“牛肉得留著!這是個‘樣子’!——村裡個把月難得吃一回肉,牛肉根本就沒切,就是告訴你別吃它!”

“還有這個講究?”王甲對著牛肉直瞪眼。

王木掰開面餅,夾進鹹菜,“別擺你那科長的臭架子了!”狼吞虎嚥地吃著,咕咚咚喝水。王甲也開始大吃大喝,邊搶過水壺喝水稱讚著:“恩,好吃!比肉還好吃!”

吃喝過後,兩人繼續幹。一小時後,墳頭形成了。裂縫也被馬馬虎虎地堵上。風漸大,陰雲密佈。

※※※※※

這個時候,幾已絕望的老大等人終於有了希望。

石室地板的一角,有個極為狹小的縫隙,卻恰好可以塞進那個“冥府行宮”的小石杖。片刻後,正對“峽谷”的石壁上露出一個斜斜向上的石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