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紗巾,隱隱見得緋紅色 飽滿圓潤。腦後髮髻高挽,斜插把玉扇流蘇,與耳垂上瑩亮清透的琥珀耳墜相映生輝。

那女人步步近前,腳步衝著她二人直直過來。到了跟前,旁的話也不說,只高高揚著眉頭,接過身後葉開遞來的藥碗,眼底挑釁顯露無疑。

“殿下需得用藥,麻煩兩位側身讓讓。”

張氏聞言想也未想,退步就讓到一旁。只萬氏盯著她,眸子裡陰惻惻壓著寒意。

若說慕氏是妖,渾身上下都帶著勾人的氣息,那這女人就是傲,傲得見了她就忍不住想唾她一臉。

叫她堂堂皇子府庶妃與一個來歷不明,不乾不淨的女人讓道,不說盛京城裡從無此事,便是中原地方,也沒聽哪戶家裡有這般不入流的規矩在。斜眼看張氏那沒出息的樣子,萬靖雯氣得恨不能拽著她頭髮叫她好好醒醒神,認清了自個兒身份才好。有這樣的人一處站著,無端就叫她跟著丟人,氣勢也弱了去。

兩人目光對視,僵持不過一瞬,便聽這才進來的女人特意拉長語調,一口楊州酥音,竟是不與她糾纏,直直喚了身後宗政霖說話。

“殿下,藥冷了可是要涼胃的。”張嘴便是含沙射影。

張氏面色一變,本能抬頭朝六殿下望去,卻見方才還閉目養神的男人倏然睜眼,就這麼直直瞅著僵持中的兩人,鳳目沉了沉。

不再瞧她那陰鬱眼神,左手端著藥碗,右手拐輕巧一撞,便把人向一旁 開去,邁著步子便到了宗政霖榻前。自個兒搬了錦凳坐下,竟是連殿下意思也未過問,就這麼拿了湯匙,在碗沿上碰了碰。

當著兩人跟前,先是放了藥碗,再掀起面巾一角,俯身含了勺子試了試冷熱,似是滿意點了頭,才復又端起碗來,將清楚印了她豔紅口脂的湯匙就這麼直直送到宗政霖唇邊。

“冷熱得宜,恰是時候。”塗了月桂色丹寇的指尖捻著瓷勺,尾指高翹,看上去精貴得很。勺裡淡黃色藥汁隨著她動作微微晃了晃,那刺眼的胭脂印記,看得張氏面色尷尬。而被她推攘開去的萬靖雯,則是強忍羞辱,只盯著宗政霖一瞬不移。

靜默瞧了跟前女人兩眼,被她眼中不滿催促逗樂,六殿下緩緩伸手只接過藥碗。

萬氏居高臨下瞥一眼那女人挺直的背脊,眼底盡是譏諷。這般爭寵把戲,前世不知多少女人試過,能得手的,也不過那麼一兩個而已。

可惜沒等她得意太久,眼前一幕險些讓她繃不住顏面。

“藥碗燙手。”宗政霖說罷另一手扶上她手腕,不偏不倚, 也恰恰對準那唇印,就這麼在三個女人注視之下,盯著她面不改色服了湯藥。

張氏臉色煞白,指尖捏著絹帕,無端就想起對她頗有照拂的慕側妃。先前還只是擔憂,真正見著了人,才看清這女人恐怕在殿下跟前,比外間傳聞更是得意。

眼中佈滿憂慮,不僅為慕氏,也為自個兒將來日子生出些擔憂。

萬靖雯只覺周遭暮然就沒了聲響,額角突突直跳,彷彿憑空有股刺痛,劈得她腦門似要炸裂開來。

不可能,怎麼可能!這情景……這叫她恨得咬牙切齒的情景,怎麼可能這一世又叫她碰上,並且比之前更有甚之!

上輩子那個曇花一現,被建安帝寵了快兩年的懋嬪,便是如此這般坐在她宮中,藉口品粥,與皇帝親親我我。當時她已是二品妃位,卻被一個新入宮的三品妃嬪壓在頭上,這羞辱,當著滿宮裡奴才面前,萬靖雯刻骨銘心,恨恨記了一輩子。

前世那懋嬪還只是倚著宗政霖不過遞了個調羹,今日……這女人分明就是有意當著她面與宗政霖 ,欲給她二人一個再是震驚不過的下馬威來。

胳膊肘被張氏輕輕碰了碰,萬靖雯平復下心頭激恨,深吸一口氣,低垂著眸子,心裡對宗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