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忽覺心跳如雷般。

他還聞到一種氣味。

死味。

這時候,他就聽見有人頗為惋惜的說:

“可惜,你並沒有刺出這一劍,否則,這假人就會吸住你的劍,併發出七十八種暗器,同時把你連同這地方一齊炸燬。可惜可惜。”

語音相當無力。像一個人根本中氣不足。又像小蟲在學人說話。聲音自從案前那“大將軍”傳來。冷血知道不是。

——那確不是大將軍。

他知道他自己已經“中伏”了。

他也感覺到來的人,便是當日一直追蹤他的人。——“大出血”屠晚。

他知道來的是屠晚。

可是屠晚並沒有出現在他眼前。

他的聲音來自那“大將軍”,人在那裡,完全不可捉摸。”

冷血的眼神變了。

他的殺志消失了。

改成鬥志。

———種野獸落網負隅時的鬥志。

——一種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力量。

冷血的手緊緊握在劍柄上。

他的劍,沒有鞘。

他握得那麼緊。

那麼實。

那麼用力。

就在這時候,有一種細碎的、細微的、細沓的呼嘯之聲,彷彿自亙古的夜暗裡傳來。

不但傳來,而且是直飛了過來。

這樣聽來,這聲音彷彿還帶著歲月和死亡,一齊來造訪。

這聲音不可抗拒。

直到它擊碎了窗:

現出了它的原形———個問號。

這個開天闢地的大問號,正劈頭劈面打向冷血!

不能避。

不能躲。

無法避。

無法躲。

不能招架也無法抵抗。

——這天地間的大問號!

怎的一個?字了得!

你曾問過天問過地嗎?也許天地間有些問題,你只能夠把它交回給蒼天大地,人是永遠無法作答的。

冷血沒有避。

也沒有躲。

——事實上,他也避不開,躲不了,招架不來。

“啪!”的一聲,他已捏碎了劍柄。

他的手一振,他已化作一道白龍,“嗡!”地疾飛了出去:還向著那“問號之椎”攻入之處——那兒正隱閃著兩朵寂寞的紅火!

冷血中椎的同時,也聽到對方的一聲悶哼。

“颶!”地一聲,那問號神奇的出現,但也神奇地收回窗外的暗夜裡去了。

就像一頭首尾皆不見的神龍。

所不同的是,冷血的劍沒有“收”回來。

夜又回覆了它的寧靜。

燈靜。

燈殘。

燈豔。

冷血聽到自己汗滴的聲音。

還有血滴的輕響。

——對方也受了傷。

——自己更受了傷。

——傷重。

——但敵人並沒有走。

——敵手還在這裡。

——因為他還聽到鼓聲。

——鼓聲就響自自己的心裡。

——他還聞到死味。

——死味就自自己身上發出。

——對手在等。

——等待下一次攻擊。

——自己也在等。

——等待對方下一次的攻擊。

血在流。

傷在燒。

——天啊!下一回的攻擊,究竟是在什麼時候?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

這次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