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走到篷車門邊,屈指向門上輕叩了一兩聲,叫道:“小紅,到店了,攙扶姑娘來吧!”

篷車車門“呀”地開了,香風一拂,跳下來一個深奧藍色彩裙俏麗丫環,接著,由車中扶出一位紅衣少女。

那少女一出車廂,遠遠圍觀的行人,都不約而同發出一片驚訝之聲,說真的,像這般粉裝玉琢、貌美如花的女郎,別說當地土著苗蠻,便是移居來的漢人,也算生平第一次見到,滿街的人,個個目瞪口呆,幾乎連呼吸也一齊停止。

但那紅衣少女卻神情一片冷漠,對滿街驚羨的人群,恍如未見,徑自在那少年和丫環攙扶之下,木然入店而去。

篷車駛入客棧側院,十六騎人馬也相繼進了客棧,街上人群卻猶未散去,雖然驚鴻一瞥,什麼也看不見了,許多人仍在交頭接耳認識論紛紜,仍在客棧門前引頸張望,不到半個時辰,大理城中已經整個傳遍,都知道“大興隆”客棧來了一批貴客,內中有一位患病的絕色美女——然而,人們只知道這批客人是由川西太平山莊來的,卻不知道他們老遠從川西到蠻荒來幹什麼?

不,其中只有一個人知道,那個人,就是“大興隆”客棧的老闆,方老實。

因為大批車馬安頓妥定之後,藍衣少年便著人將方老實喚去上房問話了。

這時客棧後進的上房,已經變成禁地,各進出道路全由太平山莊隨行武士把守,方老實走進房裡,只見房中坐著兩個人,一個是藍衣少年,另一個則是那領隊模樣的中年武士。

藍衣少年態度十分和藹,擺擺手,示意方老實在對面一張木椅上坐下,然後含笑問道:“我們遠道而來,人地兩疏,想向你打聽一個人,不知你是否曉得?”

方老實一挺胸脯,說道:“少莊主,你算是問對人,旁的小人不敢瞎吹,只為吃的這行飯,人頭兒還熟,少莊主你問是誰?”

藍衣少年道:“你可聽說過‘鬼叟’朱逸這個名字?”

方老實神色一呆,用力搔了搔頭皮,尷尬的笑道:“實在對不起, ‘鬼叟’這名字,倒沒有聽人提過……”

藍衣少年不禁有些失望,又道:“那鬼叟朱逸原是武林人物,後來才定居此地,據說在南荒一帶頗有名聲.老闆;你再想想看?”

方老實沉吟了好半天,最後仍是搖頭道:“實在沒有聽過這名字,也許早就搬家,不在此地了,否則,小人縱然不認識,一定聽別人談起過。”

旁邊那中年武士忽然介面道:“方老闆在這幾落籍多少年了?”

方老實道:“哦!不少年啦,小人從十六歲時,跟我叔父到大理城來,算算總有二十六七年了。”

那中年武士笑道:“二十年前,苗疆發生過一次大事,方老闆大約知道吧?”

方老實問道:“什麼大事?”

中年武士緩緩說道:“二十年前,有一個名叫遊西園的漢人,曾由苗疆討了兩個老婆回去,據說那兩個女人,本是姊妹二人,竟同時愛上了遊西園,弄得難分難捨,無法安排,後來她們互相商議,決定同事一夫,誰知她們的父親堅決反對,險些在一怒之下,把他們三人全給殺了,那遊西園在苗疆無法立足,才帶著姊妹二人一同逃回中原……”

故事還沒說完,方老實業已臉色大變,急急搖手道:“快別說了!快別說了!”

中年武士道:“怎麼?不能說嗎?”

方老實神色倉惶答道:“這可不是說著好玩的事,被黃衣教的人聽去,會鬧出事來。”

中年武士道:“為什麼?難道沒有那回事?”

方老實低聲道:“事是千真萬確,苗疆誰人不知,哪個不曉?但這是黃衣教的家醜,二十年來,嚴禁提及,早些時有人無意間犯了教主禁令,都被黃衣教抓去砍了頭,還把頭掛在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