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們半夜的時候便從暖暖的床上爬了起來,來到宮門前守著。與範閒一道上演鬼片的有很多人,胡大學士此時也在他的身邊跺著腳,完全沒有朝中第一文臣的尊嚴模樣。

“陛下恩旨讓您坐轎入宮,何苦在這兒陪我站著?”範閒抱著暖爐,呵著白氣,壓低聲音對胡大學士說著閒話。如今舒蕪老學士已經完成了傳幫帶的任務,光榮歸老,門下中書內自然以胡大學士為首,大學士雖然身體健康,但陛下想著他年紀也有些大了,所以準他乘轎入宮。

胡大學士頗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微笑說道:“你在這兒站著,沒人敢上來陪你說話,難道不歡迎我?”

範閒一愣,旋即苦笑起來,梧州岳丈在朝中的文官勢力被皇上打散了,監察院這些年又一直在狠抓吏治,朝中官員雖然敬畏自己,見著自己面便恭謹請安,但卻沒有幾個敢站在自己身旁的。

正這般想著,一個紅紅的燈籠打由黑暗裡浮出來。都察院左都御史,門下中書行走賀宗緯賀大人,在僕人的引領下,來到二人面前,面色平靜地低身行禮,紅紅的燈光照耀在這位年輕大臣的臉上,照出了幾分誠懇與和順。

然而範閒的眼睛卻眯了起來。

第二十六章兩院間的渠

賀宗緯是何許人也,想必看官們已然心知肚明,他與範事舊怨,雖然已經極為遙遠,但以範閒極為記仇的性格,又怎能不將此人的姓名深深烙印在心頭。

“見過大學士。”

“見過小公爺。”

賀宗緯不卑不亢,極為穩重地低身行禮。胡大學士呵呵笑著說了幾句閒話,虛抬雙臂,示意他不用多禮。而範閒卻只是在一旁平靜地看著這位年輕大臣,腦中不知閃過了多少畫面。

慶曆七年初,軍方在山谷內狙殺範閒,給了皇帝陛下一個為朝廷換新血的機會,當日入宮有七位年輕官員,被民間稱為七君子。七君子中,秦恆參與叛亂,已然身死,言冰雲安安穩穩地在監察院做事,只等著接替範閒提司的地位,而賀宗緯卻是這些新血之中最得陛下信任,提升最快之人。

京都平叛事後,範閒大皇子葉重三人自是首功,問題在於這三人已然是權貴之中的頂尖人物,陛下封無可封,賞無可賞。然而賀宗緯卻因為此事,大受陛下青眼相待,連升三級,如火箭一般地進入了朝廷的政治中樞。這種晉升速度,實為異數,或許也只有初入京都後的範閒可以壓過他一頭。

而不止範閒清楚,賀宗緯自己清楚,其實朝野上下都明白,此人的越級提升,陛下的信任放權,只是陛下為了平衡範閒自然而然生成的權勢。這倒不是皇帝對範閒有何疑忌,只是像範閒這樣的權臣,如果沒有人在朝中制衡一二,總是會有些問題。

賀宗緯雖然進了門下中書,卻依然兼著都察院的左都御史,稟持聖意。都察院權勢大漲,對監察院的權力形成了極大的壓迫。這兩年來,監察院和都察院之間不知打了多少官司。雙方之間地情勢極為緊張,也忙壞了以宋世仁和陳伯常為首的八處執律司。

執律司是範閒一時興起新設的監察院衙門,為地就是對付都察院這一干子最能耍嘴皮子的御史。

由此可知。範閒當然不喜歡賀宗緯,此人掀翻了自己的岳父,處處和自己做對,最關鍵是對方這張中正嚴肅地臉下,隱藏著一顆他最厭憎的投機之心。

“三姓家奴”這個名稱是自範府書房傳出去的,都察院的大門是被範閒踹壞的。所有人都知道小范大人最瞧不起賀宗緯。

但每每在朝會之上,或是衙堂之上相遇,賀宗緯依然對範閒保持著絕對的尊敬。就像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就像二人還是當年在一石居上初相逢時地感覺。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面人,只要對方暫時沒有碰觸自己的底線,範閒自然也不會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