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泫然欲泣,心有不甘地從床上爬起,跪下地來道:“奴婢這就自己離開。”說完便匆忙將衣衫穿好,忿忿地看了花緬一眼後奪門而去。

姬雲野揚聲對外面的秋棠道:“將床上被褥扔了,換床新的來。”

花緬此時似有所悟,這便是皇后容不下自己的原因嗎?

坤寧宮內,皇后聽了奏報撫胸頓足。原本只當自小給姬雲野養個妾室,無甚大礙,可上次姬雲野為了花緬中毒斬殺李婕妤險些導致兵變還失去了太子之位,這次又為了她不碰其他女人,他將來是要當皇帝的,皇帝的後宮怎可只有一個女人?莫非他連皇位都不放在心上了?

她此刻只覺頭疼欲裂,想來是頭風又發作了。

生姬雲野那年正是多事之秋。先皇駕崩,三子奪嫡,她一個後院婦人為了夫君的千秋大業整日 在朝堂邊緣,與當時身為丞相的父親日夜密謀,生下姬雲野後連月子也不曾坐過,最終落下了頭風的頑疾。

她捏了捏額頭,目光中多了幾分冷然。又是誰想殺了花緬,再挑撥她和野兒的關係呢?

正思忖間,卻聽得門外宮女太監行禮問安之聲,待神思回籠,身前已然立了一人。

姬雲野顯然帶著怒氣,開口便質問道:“為何派人刺殺緬兒?”

皇后早已料到他會如此,因此並不著惱,只嘆息道:“你為了她已數次失了冷靜,亦次次決斷錯誤。你可有想過,殺了她對母后有什麼好處?即便如此,我又何必明目張膽授人以柄讓皇兒憎恨?”

姬雲野一怔:“不是你?”

“你以為呢?”

姬雲野凝視著自己的母后,試圖從她臉上看出些微端倪,可除了坦然和無奈,似乎再無其它。他轉開視線,望向院中,月色朦朧中,凌霄花枝蔓滿牆,團簇似火,偶有繞幹而生者,直衝雲霄。草木尚懂得援物而生,何況是人?

姬雲野突然覺得母后所言不虛,自己的確太欠考慮。既是皇后約的緬兒,若此時殺她,豈非昭告天下是她所為?這宮中緬兒除了得罪過李婕妤便是何貴人,而何貴人若要動手也不會等到現在。如今既然緬兒沒有將她的事說出來,就不該再令她忌憚。那麼,最有可能的便是李婕妤的父親李良安。

除掉花緬,既為他女兒報了仇,又能打擊自己,還能離間自己和母后的關係。只要做得滴水不漏,對他來說,有利無害。只可惜,百密一疏,緬兒命大,逃過一劫,而他卻要面對功虧一簣,悔不當初的下場。

此人狼子野心,在宮中安插了人也就罷了,竟然把手伸到他的地盤上來,絕不能留。

姬雲野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母后,她此刻正疲憊地靠臥在軟榻之上以雙手揉捏額頭。他心下一凜,走到她身旁坐下,探手為她揉按額際。

皇后舒服地嘆了口氣道:“還是野兒的手法好,那些下人真該好好跟你學學。”

姬雲野不由產生了幾分愧疚:“兒臣不孝,母后身子不適,兒臣沒能在身邊盡孝,還錯怪了母后,望母后責罰。”

皇后長嘆一聲道:“母后又能拿你如何?”

姬雲野手下一頓:“母后不怪兒臣?”

皇后目光柔和地望著他:“以後切莫再如此莽撞,凡事三思而後行。”

姬雲野點了點頭,誠懇道:“兒臣謹記母后教誨。”

“嗯,我這會好多了,你回去吧。”

姬雲野站起身來,猶豫道:“母后以後可否不要再給兒臣送女人了?”

皇后一怔,眸中帶了審視:“為何?”

“兒臣心中只有緬兒。”

“胡鬧!”

一聲怒喝,令姬雲野渾身一顫。他詫異地望著她。

皇后亦覺自己有些過激,斂了情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