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嫡親孫兒,你放心就是了。”

從永和宮走出來,敏寧倒是沒有坐上軟轎,反倒是吩咐轎伕在後面綴著,自己則是順著石子路慢慢散步。延禧宮如今已是冷冷清清,因為沒有主位娘娘,所以這個宮殿裡的小主們都很難在見到乾隆一面,只能在宮裡孤獨到老了。

“給五嫂請安了。”耳邊傳來一把冷清的女音,敏寧轉頭看過去,卻是穿著丁香色地百蝶花卉紋妝花緞旗裝的和肅。她的小兩把頭上只簪著兩三支白玉嵌紅珊瑚珠子雙結如意釵,其餘的珠花、押發一個都沒有,耳珠上也只是墜了一對鎏銀南珠耳墜,素淨的模樣絲毫不像十來歲的小姑娘。

“原來是九妹。”敏寧微笑著點點頭。

和肅也只是回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臉,繞過敏寧便往公主所走去——自從賜婚之後她便搬出慈寧宮,回到公主所備嫁。

“和肅公主越發沉默了。”翡翠小聲地說道,“從前的時候還是一個喜歡笑的姑娘,如今遭逢變故,越發成熟了。”

“當年和安不也是這樣嗎?”敏寧看著紅磚琉璃瓦的延禧宮,“是是非非如過眼雲煙,只有吃了虧學了教訓方才會長大。”

“福晉似乎很有感悟。”翡翠輕笑道。

“突發奇想罷了。”敏寧覺得和肅公主來延禧宮,也許是為了尋找有關自己跟親生額娘魏氏最後的一點回憶。她就要遠嫁,可能此後一生都無法回京。她走後魏氏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也許母女再見之時,就是在黃泉路上了。

“奴婢倒覺得和肅公主陰仄仄的樣子著實嚇人。”翡翠扶著敏寧上轎,“十來歲的姑娘家這樣冷清,將來出嫁之後才怎麼辦呢?”

“時也命也,隨她去吧。”敏寧道,“得空打聽一下,麗貴人最近在宮中都鬧了什麼事兒。”

“是。”

剛回到府裡,外頭就有人急急忙忙走進來,說伊爾根覺羅氏跟索綽羅氏鬧了起來。如今伊爾根覺羅氏跪在索綽羅氏的院子裡哭哭啼啼,說什麼也不肯起來,非得叫福晉為她做主。敏寧愈發頭疼了,這伊爾根覺羅氏不鬧出些事兒來就不安心。衣服還沒來得及換,敏寧便趕了過去。

胡氏跟索綽羅氏都是沒有法子了,見到敏寧就像見到主心骨一般連忙迎了上去。伊爾根覺羅氏也像是見到救星般雙眼含光,也跟著撲到敏寧腳邊,扯住敏寧的衣角嚶嚶哭泣。

“都說說是怎麼回事。我就入宮半天不到的時間,你們幾個就把王府鬧得烏煙瘴氣的,是不是覺得我平日太溫厚,非得要我治治你們!”敏寧揉了揉有些發疼的額角,直接問道。

其實事情並不大,這段時間敏寧要忙著照顧幾個孩子,府裡的事務便分攤給了胡氏跟索綽羅氏料理。正巧內務府的人送來了份例,也不知道伊爾根覺羅氏從哪聽來的訊息,覺得自己的份例被剋扣了,便找負責分發份例的索綽羅氏理論。索綽羅氏本就看不慣伊爾根覺羅氏的做派,自然也不會說什麼好聽的話,一來二去,兩人便吵起嘴來。

“去把賬本拿來。”敏寧吩咐道。翻了幾頁賬本,見上邊並無太大問題,她又吩咐何嬤嬤去檢視了伊爾根覺羅氏那裡的用度,發現確實少了兩盒胭脂。

“伊爾根覺羅氏,你屋裡的人你自己可有調查清楚?”索綽羅氏堅持沒有做錯,給伊爾根覺羅氏送東西的人也說是點清了才送過去的,那麼問題很有可能出現在伊爾根覺羅氏那邊。

“奴婢身邊的人都是奴婢信得過的,奴婢相信她們不會做出偷雞摸狗的事情來。”伊爾根覺羅氏淚水漣漣,楚楚可憐地說道。

敏寧倒不相信,命人在伊爾根覺羅氏的院子仔細搜查,果真發現是伊爾根覺羅氏身邊的名叫月季的丫頭偷了那兩盒胭脂,才造成了今天這一場鬧劇。伊爾根覺羅氏像是被雷劈過一般目瞪口呆,好半晌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