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和他翻臉;一時他頗覺志得意滿。可此時此刻杜士儀這一喝;他登時消了三分氣勢。正要擠出笑容再解釋兩句;他便只看見杜士儀徑直走到他身前;冷冷說道:“秉公辦事是應當的;可也先分清楚人”

當王怡得知;此前自己還嘉賞過的那個能夠卻人於門外的小吏;這會兒卻讓杜士儀徑直闖了進來;他登時面如嚴霜。當杜士儀昂首直入之際;他強壓下心頭的不快;冷冷說道:“杜拾遺莫非是拿到了那些漏網之魚?”

“漏網之魚固然重要;可如今長安城中上下官民人心惶惶;王大尹可知道?”

“只要行得正;坐得直;又有何畏懼之處?”

“身正不怕影子斜;此話固然不假;可王大尹令人張貼榜鼓勵首告;更設銅箱令人投書;便形同當年風聞奏事;因而捕風捉影者有之;洩憤誣告者有之;至於真正有線索的;十不存一。且如今王大尹是奉命前來安撫長安官民的;試問屬下可用者幾人;可信者幾人;能夠應付得了多少投書;能夠查證得了多少首告?而一ri之間捕拿長安城中官民二十三人;且並無隻言片語對外說明;王大尹難道不知;如今外頭流言蜚語四起?”

杜士儀當著四周圍那些大理寺官員;以及自己屬下的面;竟是這般絲毫不留情面;王怡登時勃然sè變:“你是奉旨相從府前來長安安撫官民;此案如何查證;乃是府一人之責流言蜚語四起;那是你的職責;府豈能一處一處前去見人安撫?你既然如此說;府責你立時出外;平息流言;安撫民心;若是還有敢於背地裡議論誹謗者;府唯你是問夠了;眼下府還另外有人犯要審;你出去吧”

見王怡一臉不容置疑的決然之sè;杜士儀知道多說無益;長揖行禮後便轉身出了正堂。等到出了大理寺;他頭也不回地徑直往外出宮;卻是也不歸家;而是徑直到了自己此前曾經任官大半年的萬年縣廨;把王怡原話當著韋拯的面說與了所有縣丞主簿縣尉聽;又轉去了長安縣廨如是辦理;最後則是去了一趟京兆府廨。等到這一路忙活完;他便回到了自己的宣陽坊私宅。

待見門前車馬不絕;他一駐馬;那些衣著光鮮的豪奴管事一流蜂擁而上;他立時叱喝一聲;等赤畢等人擋在左右高聲吆喝肅靜;四周圍漸漸安靜了下來;他方才清了清嗓子。

“各位所請;我已經見過王大尹。然則王大尹乃是奉旨辦案;絕不會輕易放過一個逆黨;也絕不會冤枉了一個好人。所以;各位若是有親友不慎與案子有涉;不妨留下相應姓名官職書;回去安心等著;我也一定會諫勸王大尹。”

聽到杜士儀竟然這麼說;顯然是在王怡那裡碰了個硬釘子;眾人你眼望我眼;一時全都失望之極。有想死馬當做活馬醫的;慌忙去預備筆墨寫下狀;而那些就求見王怡未果;想到杜士儀這裡碰碰運氣的;自然也就不費那個事了;回去另想辦法。須臾;這宣陽坊杜宅門口那條來堵得嚴嚴實實的十字橫街;這會兒就漸漸冷清了下來。

一連兩天兩夜沒怎麼好好休息的杜士儀踏入了自己家門;長長吐出一口氣就疲憊不堪地說道:“關門;誰來都不見”

王怡這是鐵了心要把事情鬧大;他可不想真的愣頭青似的眼下就與其對著於;到頭來卻像嚇死的王志惜這般;拼一個過勞死須不划算要知道;裴寧對他的囑咐;可是深得他心。

昨夜雖商量不少;但都是陽謀;早上師兄弟二人從王宅那偏廳中出來時;裴寧便低聲說道:“王怡進了洛陽後;我便使人去查過他從前的為官案卷。此人極其強項;最初頗有剛正不阿的名聲;甚至為人稱作是治理州縣路不拾遺;然則治獄素來嚴苛;鄉間豪強但有犯法立時窮究;而即便是子弟犯有小錯;也往往嚴懲不容情;商人之流就更不用說了;但凡民告;必重罪論處。久而久之官做大了;拿來立威的人也就越來越非同小可;對此有人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