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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翌日一早,羅媽媽三人起的比往日都要早些。她們本也才來此地不久,東西並不算多,姑娘往日所穿的衣飾,亦是大半留在了紀府,只大致揀了些精貴值錢的帶上。
眼下這又要挪個地方,三人收拾起行囊來算是利索麻利的,到了早間已是基本收拾妥當,除了幾樣可帶可不帶的小物件之外,其餘皆已裝進箱籠裡。
羅媽媽昨日回來便將院裡下人俱都辭退了去,藉口姑娘要回祁安,不說眾人信是不信,總歸她們幾個昨日便在收拾東西,院裡有眼睛的看著了,自是深信不疑。
因著這事理虧,有幾個賣的死契的,羅媽媽便拿了主意撇去一半的贖金,叫幾人送上了另一半才放了人走。那賣的活契的,也是挨個賞賜了二兩銀子打發了走。
昨日裡便結清了賬,商議好了再給守上一晚,因此今日才真正放人走。待佟姐兒醒過來,便知院裡除了奶母與兩個丫頭之外,其餘下人俱是不在了,她遲一遲,拉開床帳落了地。
羅媽媽三人正坐在外間整理箱籠,統共四個箱子,兩大兩小,皆是用上等紅木製作而成,面上刷了烏漆,各有兩隻銅鎖釦上。除此之外,軟榻上還擺著幾個包袱,卻是一些零雜小物。
佟姐兒披著頭髮行至外間,羅媽媽還在思東西可都裝完了,剛一晃神便見姑娘已經近了跟前,她一張小臉還帶著熟睡後的潮/紅,一雙眼睛在箱籠包袱處掃了兩眼,之後才出聲問道:“媽媽就揀拾妥了,可說定了何時起身?”
“這明晃晃的搬進去自是不行,陸大夫說了一會子先叫車將行囊送進醫館,咱們本人便暗一些再去。”羅媽媽說著,將她拉進了內室,自是為她更衣洗漱不說。
廚房裡無了人做事,羅媽媽只好親自下廚,夏日裡氣候燥,不好食那口味過重的,因而便只做了一道清湯於幾樣開胃的小菜。
佟姐兒也是好些時候未能嚐到羅媽媽手藝了,不免多食了半碗,她腸胃素來不好,這時候胃裡難免有些不適起來。在軟榻上靠了一晌,起身走動走動方才鬆快一點。
羅媽媽觀她臉色不好,便又命如意去熱了碗羊乳來叫她喝下,這便是陸大夫吩咐下的。
說是姑娘胃不好,且夜裡睡眠淺,便叫她每日喝一碗熱羊乳,將那曬乾的甜棗個個洗淨了,再給一一切成絲撒進生羊乳裡一同煮的翻起乳花來,才給熄火。
佟姐兒並不愛吃這個,便是還未湊近就飄來一股子腥味兒,她推了幾回,羅媽媽只斥她任性不知輕重,好說好歹才強蠻喝下去兩口,佟姐兒捂住嘴似要吐出來,羅媽媽才歇停下來。
眨眼近了傍晚,如意並平安兩個自先動身,昨日便同陸大夫說妥了,託行李的馬車亦是他在準備,這時候兩人前後跑了四回總算是拎完了行李。
待她兩人走了約一刻鐘的時辰,羅媽媽方拉著佟姐兒一道往外走,佟姐兒來了青州還是頭一次出門,便是往日身處祁安也未似今日這般在街道上走過。
此刻到底將要入夜,街道上行人雖說不多,可也不少,羅媽媽原是想給姑娘戴個帷帽,可又一想這青州小地民風不同祁安那前朝都址。昨日她出來過一回,自是瞧見不少姑娘少婦拋頭露便面行在這道上,因而為了不叫人瞧出有異,便未給姑娘戴帷帽。
眼下天色已是暗下來,街道上做買賣的有開始收攤回家的,也有那在僱主家做完了活趕回家的,皆是一副行色匆匆,一路上倒也未出意外。
羅媽媽領著佟姐兒來到醫館時,裡頭已經掌了燈,未瞧見著陸大夫,只見著昨日那一臉陰鬱的紅衣女子,羅媽媽是知道她身份,見她正立在櫃檯裡撥弄著算盤,因而笑著問了個禮。“姑娘正忙呢。”
紅衣看也未看她一眼,自她兩人進屋後,一雙眼睛便死死盯住佟姐兒看,恨不得將她那副小身板盯出個窟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