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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動靜了,冰兒悄悄起身,換了件深色行服,怕行動不便,連外頭氅衣和斗篷都不曾加,只小心翻找了一條絳紫色汗巾,連頭帶臉蒙上。她抓起案頭兩把長劍,想了想又戴上義父留給自己的碧玉簫,最後摸了摸一直藏在腰間的喂毒匕首,小心地揭開營帳門。
外面的冷風捲著新雪呼呼地灌進來,一時激得她一哆嗦。
不知何時竟下雪了,仍是沙粒般的霰雪,抬頭望來從無邊無垠的高處撒將下來,撲面寒涼。先前記得是挺好的月色,連雲彩都不見幾片,不知何由竟下雪了?
冰兒的腳退了半步,是上天示警麼?猶記得乾隆處置張廣泗,不過因不諳聖意,延誤日久,封疆大吏被剝去衣冠,如江洋大盜一般施以酷刑,最後亦不論口供,直接發有司定罪處死。倒沒有問一問傅恆,如若有人膽敢放走鳳凰山這佔山為王的匪首,又算是什麼罪名?值當什麼刑罰?
猶疑間,忽然似聞人聲,冰兒腳步一滯,屏息靜氣了好一會兒,才發現不過是環侍在周圍營帳裡計程車兵的夢中囈語罷了。冰兒不由自己鄙夷自己:既然知恩,還怕什麼罪名刑罰?縱是有一死,也不過就當是把命還給了義父慕容敬之罷了。於是,她頓起豪邁之心,輕輕放下門簾,小心朝關押山匪們的地方走去。
雪下得不小,各營帳前只剩下燃盡的篝火偶爾升起些許黑煙,連巡邏的人都很少,整個營地只是一片漆黑,除了山風吹樹的嗚嗚聲和各營帳士兵們響亮而安穩的鼾聲,一切都顯得那麼靜謐,一個巡夜計程車兵打著呵欠經過,冰兒只是閃身在樹後,他就完全沒有發現。冰兒憑著一雙敏銳的眼睛,在黑暗的營帳間輕快地穿梭,不一會兒就到了地方。
此時,這裡尚且掛著幾盞羊角明燈,一個守衛計程車兵靠著被風吹得忽大忽小、嗶剝有聲的火堆,縮著脖子,搓著雙手,嘴裡還在罵娘。火堆上方,雪粒慘白中泛著熒熒的暖光,未到火旁已經融化了。旁邊的營帳裡燈火通明,還隱隱可以聽見有划拳鬧酒聲,外面巡視的那個衝裡頭喊道:“幾時了?該換我了吧?狗/日的外頭凍死人了!”
裡頭人笑道:“你瓜啊!這時辰還真在外面看著?雪景漂亮不?山匪裡可有你瞧得上想弄/屁股的?……”說話越發惡俗,外面那位狠狠向地啐了一口,裡面詰詰呱呱一陣粗魯的笑聲。“直娘賊!看我不收拾你們!”外面那位跺著腳進了營帳。冰兒閃身過去,聽見山匪和女眷們壓抑的哭泣呻喚聲,憑著先時的記憶,找到了慕容業被鎖的木籠。
此刻,他正在木籠裡閉目養神,聽到外面的聲音,眼睛霎時睜開,目光如電一般盯了過來,見外面這個矮小的蒙面男子正在研究門鎖,不似是清兵,於是輕聲道:“鑰匙還在清妖手上。”冰兒一愣,轉而明白了他的意思,掩身在暗處等待。
綠營積習,懶惰成性,半日都沒有見看守的人出來,冰兒只穿著中毛的皮褂,在這樣的寒天深夜裡,一會兒就凍得手足冰涼麻木,又不敢鬧出動靜,一動都不敢動,幾回目光瞥見慕容業盤膝端坐在矮小狹窄的木籠中,一身還打著補丁的棉襖,襟擺和褲腿上被自己的鞭子抽破的地方露著血肉,布片在風中翻飛起舞。木籠上方簡單蓋了層油布,早被風吹開一角,雪粒撒在慕容業頭頂和肩膀上,那裡均是雪白。額髮簇起寸許,上面不知是否先時流的冷汗,在寒風中竟結了細小的冰凌。
冰兒心裡一酸,輕聲問:“你冷嗎?”
慕容業問:“你是誰?”
冰兒不知怎麼回答,張了張嘴沒有做聲,那邊閉著眼睛,恍若也不在乎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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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晌,換崗的人終於到了,一身熏天的酒氣,打著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