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洲富庶,所以才千里迢迢的來到這裡。誰料天有不測風雲,兄弟倆前腳剛到嶽洲,哥哥就得了急病一命嗚呼,小子身無分文,既不能安葬哥哥也回不了家,著實可憐,萬般無奈,只好帶了哥哥屍身,到雙子橋向遊人乞討幾個喪事錢。

或許小子真是傷透了心,看見圍觀的人越聚越多,悲從心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將自己的慘事來回倒騰著說。眾人放眼一看,可不是麼?小子身旁正放著哥哥的屍身,因沒錢安葬,只得隨便拿張爛草蓆蓋著。這時,人群旁邊一個拉琴賣藝的瞎子聽到小子的哭訴,知道遊人已經聚堆兒,於是就想湊個人氣替自己拉拉生意,慌忙操起吃飯家伙,用心用力拉奏起來。瞎子雖眼不見物,但心裡卻是清清爽爽,配著小子的慘事拉出一首斷腸曲,一時間把圍觀眾人弄的雲悽霧慘,幾個善心大嬸子偷偷轉過臉去抹眼淚。小子正講的日月無光鬼哭狼嚎,被瞎子的琴聲一阻,心裡很是不爽。

嶽洲人從小衣食無憂,再窮的家戶也都能混飽肚子,如果不是親眼看見小子的困境,真真意想不到天底下竟然還有這樣的慘事,當時就有心軟的伸手掏錢,輕輕放在小子面前,嘆著氣叫他拿去傳送兄長,抹眼淚的大嬸子早哭的眼圈紅紅,一看有人帶頭捐錢,馬上把自己包包裡的散碎銀子一骨腦兒倒出來。眾人拾柴火焰高,沒多大工夫,小子身前就堆滿了大夥兒的捐助。在旁邊兒拉琴伴奏的瞎子雖然身心俱醉,越拉越悽苦,卻沒人給他施捨一個大子兒。

可能小子也是哭累了,拿衣袖擦擦眼淚,兩隻手指捏著鼻子使勁一擤,順手在鞋底子上蹭乾淨,朝左右人群作揖打恭:“大爺大媽嬸嬸姨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是善心人,我替哥哥給大夥兒磕頭。”

瞎子一聽小子這樣說,立時心中一緊:去球!白忙活了,沒我啥事!

小子慢慢把地上的碎錢歸攏起來裝進小袋子,等圍觀的人漸漸散了,又將哥哥屍身拖到輛小破車上,推起小破車順岔路離了雙子橋。

一出岔路,小子原本一臉的苦相瞬間消失不見,換上副眉飛色舞的神態,把小破車拉的呼呼生風,一邊拉還一邊朝車上載的遺體說道:“再忍忍,這裡還能瞧見人。”而遺體竟然恩恩兩聲以示回應。

“小臭。”小子放慢速度撩起衣襟擦了擦汗,“你今天演的可是大失水準,我親眼瞧見你腳丫子動了動,要不是我猛嚎兩嗓子把人都引分神,萬一露了馬腳,以後這買賣還做不做了?”

“遺體”悄悄把草蓆往下拉了拉,露出腦袋低聲說道:“元遙小賊,你當裝死人挺輕鬆的麼?有隻小蟲子在我腳上爬來爬去,癢的我直想坐起來撓撓,下一回你來裝死人,體驗體驗奇癢鑽心的痛苦。”

這個叫元遙的小子看周圍越來越荒僻,緊走幾步,把小破車拉進草叢中,一搔“遺體”的腳心,笑著說道:“下來吧。”

“遺體”頓時人立而起,大大伸個懶腰,元遙拍拍腰間裝錢的袋子:“走吧,到老地方,盤點分贓,今天的收成滿不錯,足夠咱們悠閒幾天。”

兩人嘻嘻哈哈一路打鬧,順上山的小路來到半山腰一座破屋中,元遙將錢袋裡的錢傾倒而出,收起臉上的笑意,認認真真一五一十的分作兩堆。“遺體”捏起一枚銅錢,斜眼瞟瞟元遙,說道:“元宵,今天你有沒有夾私?”

“你總是門縫裡瞧人。”元遙嘆口氣說道:“恰好這裡僻靜,沒有大姑娘小媳婦,我把身上衣服都脫了,讓你好好查驗查驗。”說罷,元遙作勢解開上衣。

“遺體”慌忙攔住他,撲哧一笑,說道:“你全裸的尊容實在不堪入目,我還想留點胃口好好吃***一大頓,脫衣查驗,就免了吧。”

“這***才象句人話。”元遙嘿嘿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細牙,“任我騙盡天下人,也絕不能對你說上半句謊話,若是我私藏半文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