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眸中,原本熊熊燃燒的怒火此刻已被他深深地壓在了心底,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如湖水般深沉的冷靜與決然。

他的目光平視著前方,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歷經滄桑後的沉穩,聲音低沉而平穩地問道:“他們的屍體可曾帶回來?”

福康安聽聞此言,如獲大赦般地連忙點頭,那動作幅度之大,彷彿生怕阿瑪看不到他的回應。

他急切地應道:“帶回來了,兒子已經吩咐下去,命人將他們厚葬,安家費也會多給一些,絕不讓他們的家人受苦,兒子定會妥善安置,讓他們走得安心。”

他一邊說著,一邊偷偷地抬眼觀察著傅恆的表情,眼中滿是忐忑與不安。

傅恆眉頭微微皺起,似是在極力壓抑著內心深處洶湧澎湃的悲痛。

片刻之後,他眼底已是一片清明,那清明之中,又透著幾分無奈和堅定。

他深吸一口氣,胸膛微微起伏,那口氣好似吸進了所有的決心與決斷,隨後語氣不容置疑地說道:“從即刻起,我給你的那些人,你將指揮權全部交出來給蕭將軍。”

福康安聽聞此言,心中頓時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委屈,那委屈如同潮水一般瞬間將他淹沒。

他的嘴巴不自覺地微微張開,嘴唇輕輕顫抖,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要辯解,想要訴說自己的不甘和不捨。

但在觸及傅恆那冷峻得如同寒星般的目光後,他又像是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瞬間將所有的話語都嚥了回去,只是瞬間將頭低了下去,低得幾乎要貼到地面。

他的聲音微弱得如同夏日裡即將死去的蚊蠅嗡嗡聲,“兒子知道了。”

蕭劍身姿挺拔地站在一旁,他那深邃的眼眸中悄然閃過一絲為難之色,猶如平靜湖面泛起的細微漣漪。

只見他雙手在身前下意識地緩緩搓動著,手指微微交錯,彷彿這樣便能緩解他內心的糾結。

他連忙擺了擺手,那動作帶著幾分急切與誠懇,聲音裡滿是真摯的推辭之意,開口說道:“傅大人,那些人可都是曾與您一同在槍林箭雨中衝鋒陷陣、浴血拼殺過的將士!

他們是您歷經無數艱難險阻後積攢下來的家底,是用鮮血和生命鑄就的情誼,理應留給福將軍,我不過是一介外人,如今讓我接手他們,這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實在是讓我有些誠惶誠恐,心中難安,還請傅大人……”

他的眼神中透著真誠的推辭和對傅恆的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