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甘寧坐在縣衙裡,面對以往的官吏和衙役,哭笑不得。要不是甘寧早有準備,從江夏帶來大量的物資,估計他們連飯都沒得吃。縣衙裡儲備的物資也不多啊。更何況一下子增添百十口人?

邾縣的大小官員,以前沒見過甘寧,但是他們都聽說過甘寧的名號。一個超級猛將被壓制被折磨,想不成名都難。即便他們日子過得清苦,整日提心吊膽,但是人不是光吃米長大的,猛然見到傳說中的大人物,他們一個個高興的像孩子過年一般。

“甘縣令,小人有幸能見到您,是小人無上的光榮,小人感到無比的榮幸!”縣丞的山羊鬍抖個不停。一旁的縣尉則是眼放精光連連點頭,表示贊同縣丞的說法。

“呵呵,吳縣丞,你太客氣了!我們都是一樣的,都是天涯淪落人啊!”甘寧心知肚明,能在邾縣做官,都是讓黃祖感到厭煩的人,這是變相的懲罰。這些人被黃祖死死控制,你不願意來此做官,就是忤逆罪,來了,想跑,那你在江夏的家人的性命也就丟了。

“哦,甘縣令所言極是啊!……不過,我等卑賤,如此世道能存活,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甘縣令如此境遇,是有點屈尊,不……公平了!”縣丞題幹甘寧如此坦蕩豪邁,他也鼓足勇氣說道。

甘寧聞言,兮然一笑,而後坦誠地說道:“吳縣丞,本官知道為官之道,但是不懂官場那一套。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本官儘量做到……像本官這樣不想升官發財的人,到哪裡都一樣的……。”

縣丞聽著甘寧的肺腑之言,便臉露景仰之色。他覺得甘寧心胸比大海還寬闊啊,怪不得受到黃祖百般的壓制和刁難,還活的那麼輕鬆,絲毫沒有鬱郁不得志的模樣。

接下來幾日,甘寧身先士卒實地探查邾縣周邊的情況。結果他發現,邾縣人口流失的很快,青壯年幾乎都跑到江東揚州去了,住在野外的都是老年人婦女孩子。黃祖如此不得人心,長此以往,即便孫權和黃祖不打仗,黃祖這邊早晚會敗亡的。

沒過多久,從江夏城傳來一個訊息令甘寧感到悲傷,原來在一次酒宴上,狂人禰衡說黃祖是菩薩,不過這個菩薩是泥做的。那意思就是說,黃祖只是接受別人的敬仰好供奉,就是不做事情,不幹好事……惱怒的黃祖趁著酒意便把禰衡當場擊殺。

甘寧也和眾人議論有關禰衡的問題,洞察世事的蘇飛告訴甘寧,禰衡這類人只能做朋友而不能在一起共事。蘇飛還說:也許禰衡結婚生子,脾氣會改,但是可能性也不大,禰衡對世界認識的太清醒了,活的也清醒,如此,在亂世中,他的一生註定就是一個悲劇。人啊,何必那麼清醒呢?自從漢朝建立,劉邦從貧民一躍為大家族的戶主,從此實現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壯烈口號。而漢朝以前,貴族和貧民之間是溝壑般的距離,等級森然。什麼春秋五霸,戰國七雄,都是貴族之間的遊戲。漢朝以後,英雄莫問出處,成為貴族也就是貴族了,像狗看死孩子那樣守著既得利益,誰他媽的還問別人的死活?

禰衡對這些看的太清楚了,在他眼裡,人人都是偽君子,欺世盜名沽名釣譽的傢伙。他活的太清醒了,太認真了……反過來說,也許這樣的結局,對他來說何曾不是一個解脫?

誰罵他,他就罵誰,可是。可是換作握有生殺大權的人,那樣的存在一怒之下可是要伏屍百萬,流血千里的。而可憐的禰衡的武器只是言語啊……

禰衡是漢文化的一朵奇葩,誰敢在貴族面前如此放肆——裸抵制身擊鼓?當眾怒罵最有權勢之人?……禰衡在某個領域也達到最高境界……一朵自由之花啊……

這一日,在通往江東孫權管轄的武昌的道路上,甘寧看見運輸貨物的鹽幫和馬幫的成員,雖然他們之間彼此認識,按照約定,甘寧和他們之間只是眼神的交流,故作不識。再往前走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