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霧霧哭著請求說她不想出國去,因為葉傾顏送他們去的是一個並不十分富有的國家。葉傾顏拒絕了她的請求。

唐霧霧於是變得歇斯底里,她對葉傾顏說,好歹譚麗珊救過他們兩夫妻,他們不能這樣忘恩負義。葉傾顏冷冷告訴她:“這份恩,語蒖的半條命和我們對你的不追究,足以抵得掉了。”

唐霧霧再度哀求葉傾顏,求她不要把她們娘倆送出國,因為譚麗珊語言不通,什麼也做不了,而她自己書還沒有讀完,不能就這樣中途去養家和養媽媽。

葉傾顏給她的回答是:“霧霧,你真以為做錯事一點代價都不用付出嗎?你必須付出代價,這是人生規則。”

於是她們母女倆,就這樣被送去了一個不怎麼樣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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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語萱對黎語蒖說:“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肯定有點怪著我媽跟爸沒有嚴懲打傷你的罪魁禍首,換我我也不得勁。不過聽完我媽對霧霧她們娘倆的發落,你能諒解他們一下嗎?”頓了頓,她緊跟著說,“還有哦,那天徐大哥來找爸,我偷聽到他們一段講話,徐大哥告訴爸,霧霧因為在國外傷人,已經坐牢了……”

聽到這裡,黎語蒖發起了怔。

原來那天他來,是來和她的父親說唐霧霧的事。

所以那天他走時,黎志才會有那樣非比尋常的表情——凝重中洩露著幾絲被刻意壓制過的感激神色,彷彿有什麼久懸未決的事情終於可以放心放下了。

所以那晚黎志才會突然發了病——始終為一件事情煎熬著的時候,總是挺得住的。一旦這件事有了結果,反而會突然跨了下去。

她的父親其實一直在因為沒有親手嚴辦傷害她的兇手而飽受自責的煎熬,當他知道那個傷害了女兒的兇手,終於受到人生中應有的懲罰,他總算鬆下一口氣來。

事已至此,她還有什麼好怪。她的父親是愛她的,她的繼母也在恩與罰的兩難境地中儘量為她爭取了公道。

黎語蒖微笑起來。生活其實待她不薄。

她告訴黎語萱:“我知道了誰是兇手這件事,你不用告訴爸爸和顏姨知道。”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長輩們好不容易已經平靜的心湖,她不必要再去給他們惹出漣漪。

其實說起來她應該感謝這一棒子,沒有這當頭一棒,哪有她之後的仿若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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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海島參加完婚禮回來,黎語蒖突然消失了幾天。

幾天後她回到家裡時,黎語萱頂著一張表情複雜的臉,用奚落的語氣問她:“我知道你出國去了。我說你不會是因為難過出去散心了吧?孟梓淵那混蛋有什麼好,讓你這麼拿不起放不下的?黎語蒖,我跟你說,你可別讓我瞧不起你!”

黎語蒖從來不知道,黎語萱的奚落還有聽起來叫人這麼受用的時候。

這個女孩雖然在用奚落的語氣講話,但其實她是在關心自己。

黎語蒖微笑起來。她告訴黎語萱一段話:“我在國外時有人教過我一段話,是世人多恩的一段佈道詞:沒有人是一個島,自給自足;每個人都是大陸的一部分,整體的一片段。如果一塊土被海浪衝走,則歐洲的損失,正如沖走了一角海岬,沖走了你朋友的田莊或是你自己的田莊。不論誰死了,我都受損,因為我和人類息息相關。所以不要去問,喪鐘為誰而敲。喪鐘為你而敲。”

黎語萱聽得一頭霧水,她皺著眉問:“黎老大,你好好說話行不行,知道你學問比我好,你能不能別跟我掉書袋!我聽不懂!”

聽著“老大”兩個字,黎語蒖笑得很符合身份地一派慈祥:“那段話是告訴我們,沒有人是孤島,我們要團結。語萱,需要我們團結的時候到了。後面,我們有場硬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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