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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溢灑出來了,在地面上持續擴充套件蔓延。把我嚇得縮在床上瑟瑟發抖。父親則是一臉鐵青,腮幫子突突跳著,表情難看得實在不能再難看了。
終於,經血停了。母親像一條吐盡蠶絲的蟲子似的,看起來身體僵硬,慢慢地朝一側歪倒了下去。一隻腳往上翹翹著,一直保持著那個屈膝蹲著的姿勢。凌亂的頭髮遮蓋住了她的面容。
我父親這才下床了,用件爛衣服將她屁股上的黑血胡亂拭擦一番,然後給抱起來,擱在了床上,撩開了其臉上的頭髮,喚了幾聲名字。
只見我母親眼皮子已闔上,臉色蒼白,牙關咬得緊緊的。再一探鼻息,已經停止了。我父親愣住了。過了片刻,他才慢慢扭過來臉對住我,眼神空洞,聲音木木地說,炮兒,你娘死了。我一聽,腦子裡頓時轟然炸了一聲,大小便失禁,不敢相信,發瘋似的搖晃著母親的軀體,一聲一聲地喊著娘。
一直到嗓子都喊破了,我的母親也沒醒過來。
她或許再也不會醒了。
窗外飄起大雪,落在地上發出沙沙的聲音。我和父親一直在床上坐著,一個發呆,一個抽泣。空氣中散發著寒冷,凍得整個畫面都定格了。
可時間卻不會因為世上發生了什麼而停止。天漸漸地明瞭。
一大清早,我父親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頂著漫天呼嘯的風雪,去我姥孃家了。要將這件不幸的訊息給他們捎過去。
快到晌午的時候,我姥娘和姥爺過來了。他們瞧著我母親的屍體,卻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悲傷,甚至都沒有流下眼淚。我姥娘走近床前,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龐,聲調沙啞地說,俺妮兒命苦,留在這個世界上總是活受罪,這死了未必是一件孬事。
一聽這話,我那沉默已久的父親終於爆發了,格外激動,跳起腳怒吼著說:“我就知道,你們對我有怨氣,覺得你們女兒嫁給了我,過不上好日子。但我呢,你們知道我一天天的咋熬過來的不,她給我生個這玩意兒,我就不說了。你們曉得這幾年來,我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都跟摟著一根硬梆梆的冰棒子似的,硌得我難受!”
這話講得,端的令人奇怪。
原來我母親身上有一個特殊的症狀。就是沒有普通人體上所謂的恆溫。她身上的溫度是隨著外界環境變化的,就跟屬於變溫動物的蛇類一樣。而且這種特徵只限於活動著的時候。一旦我母親睡著了,就會變得渾身冰涼,肌膚僵硬。如果不是保留著一絲柔弱的呼吸,還以為她是個死人呢。
一到天氣炎熱的時候,打別人身上的冒出來的都是帶鹹味兒汗水。而從我母親身上冒出來的卻是油脂。我父親曾偷著將這種油脂從她身上揩下來些,放嘴裡嚐了嚐,一點兒鹹勁都沒有,就跟普通炒菜的油一個味道。
“這還不中哦!恁家連個破電風扇都沒,摟著俺妮的光肚子睡你怪涼快!”我姥爺扯個嗓子嚷出這麼一句。我姥娘立馬轉過身,往他身上擰了一下子,又照胳膊上啪啪拍了兩巴掌,怒聲喝斥道,你他媽別說話了行不,一聽見你說話就讓人惱得慌,不說話時端著還挺像個人,一張口就全露了。
“啊!就你中,你說話能種,人家都不能放個屁了,誰不是長個嘴啊,也沒見你那個嘴會拉屎,一天到晚的光知道給我弄事兒,氣嘍我照你嘴上給你兩個巴子!”我姥爺擠巴著眼睛,揮舞著手吼道。
三個人吵吵了一大晌,最後才想著應該給我母親買一副棺材。但我父親說不用買,俺大嫂家裡正好有一副黑棺材空著。
直到把我母親給埋葬了之後,我才相信,這個人是真的死了。永遠地離我而去了。
萬分悲痛之下,我選擇了振作,依然堅持不懈地去上學。
而我父親,意志消沉不敢說,反正天天都是縮在家裡不出門,啥也不幹,就會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