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娥受到過規訓,哪怕心中再驚駭,也不敢輕易透露貴人行蹤。

可身後無聲無息落下了鶴仙童子,影子一般出現在唐玉箋身後。

“姑娘且隨我來。”

唐玉箋不知這銀眸少年從何處而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跟著自己。

他聽見她和命官說的話了嗎??

唐玉箋惴惴不安,見銀眸少年抬手下了個陣法,須臾間風起花落,再睜眼時人已經出現在巍峨高大的宮殿門口。

他讓唐玉箋等在原地,進去通報。

須臾後再出來,低聲說,“殿下不在寢宮。”

不在?

是不在,還是不想見她?

唐玉箋心情平和,“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了。”

來之前她就料想過這種結果。

仍舊記得在霧隱山別宮時聽見別人說過,有兩個內門弟子趁著深夜跑去殿下寢宮,企圖攀附權勢,卻弄巧成拙被驅逐出仙域,落得個灰頭土臉的下場。

可是她現在沒有別的選擇了。

既讓命官畏懼,又能護住她不被桑池和那個‘碧霄宮’的父親報復。

她站在石階上,望向下面的滾滾雲霧。這裡比她剛剛住的地方還要冷,過了許久,都沒有人回來。

就在唐玉箋打算放棄之時,頭頂落下一道陰影。

鑲著珠玉的玄色靴履停在視線裡,下襬一截玄色錦衣。

是太子。

對方眼神漠然,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唐玉箋,目光中帶著審視,讓她渾身都感覺到不自在。

“為何在此處等待。”

唐玉箋不知如何作答。先前想好的說辭在這種眼神下,忽然說不出口了。

“抬頭。”

她依言抬起臉,貓兒般的杏眼靈氣動人,就是模樣狼狽,有些可憐。

溼透的髮絲緊緊粘在身上,脖頸纖細,一折就斷,身上透著淡而微弱的妖氣,像是隨時會散在空氣裡。

天族太子垂眸看著她。

這是和所有天族都截然不同的生靈。

柔弱狡猾,口中謊話連篇,妄想欺瞞天族,又來尋求庇護。

太子似乎耐心缺失,不再理會她,徑直轉身走進大殿。

厚重寬闊的巨大宮門虛掩著,足有數十丈高,抬頭望去脖子都隱隱作疼,仍難窺其全。

唐玉箋猶豫片刻,剛想離開,兩名面容幾乎一模一樣的銀瞳少年從大殿內走出,喊住她,“殿下還未休息,請姑娘隨我來。”

踏入寶殿,映入眼簾的是通天的臺階,無數精緻的琉璃宮燈交相輝映,蛟紗覆蓋著明珠,整個大殿如同白晝。

唐玉箋走進去,遠遠就看見太子換了身月白色的常服,姿態慵懶地倚在玉榻邊,手裡翻著一本古籍,墨髮如瀑順著頸側滑落,襯得膚如雪霜,發如墨染。

冷峻的眉眼都被柔光映襯出一層朦朧的溫潤感。

唐玉箋下意識屏住呼吸,不敢驚擾。

“過來。”

淡淡的聲音在大殿內響起。

太子掀開眼簾朝她看來,“尋我何事?”

莫名的,唐玉箋產生了一種,這人一直在等她的錯覺。

“殿下。”

她剛開口說了亮兩個字,清冷的聲音又響起,對身後的少年道,“你們先出去。”

鶴仙童子行了一禮,無聲退離。

兩位銀瞳少年一走,房間裡就只剩下唐玉箋和太子。

下一刻,眼前落下一片陰影,身上的潮溼寒涼的水汽眨眼之間消失,寂靜在空氣中蔓延,唐玉箋身體跟著緊繃起來。

“怎麼弄的?”

“不小心,多謝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