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整整一天一夜,將下院燒得連灰燼都沒能留下。

最後自己熄滅了,才止了這場鬧劇。

畫舫上起了流言蜚語,有人說那火是真火,所以熄不滅。

起火的地點是下人們起居的後院,一整個六間廂房的院落,裡面的雜役們不是慘死就是發瘋,在滔天的火焰中沒一個倖免。

最毛骨悚然的是,這火彷彿有靈一般,它只吞噬了那一套院落,其餘地方皆安然無恙。

唐玉箋住的院子就在隔壁,僅有一牆之隔,可她的屋子一點事都沒有。

第二天,幾個打掃的雜役竊竊私語,私下裡議論著,說那套院子裡的僕役死有餘辜。

“平日那些個惡僕作惡多端,死了也沒什麼。”

“定是他們惹著什麼不得了的貴客了,那可是真火!我第一見到真火。”

有人轉過頭,“小玉,你怎麼想?”

唐玉箋沒什麼想法。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晾在院子裡的衣服,前幾日下雨總是晾不幹,這一場火倒是烤乾了。

小廝湊過來,看著她洗得發白的被子,“不應該啊,你也太寒酸了,畫舫上油水那麼多,怎麼你還蓋這舊被子?”

唐玉箋心裡苦澀,往嘴裡塞了一顆蜜餞緩了緩,慢慢搖頭,“我的工錢不多的。”

一旁的雜役眼珠快翻進眼皮裡,“她那幾個錢都去賄賂後廚,拿來吃吃喝喝了,別聽她胡說。”

旁邊還有人幫腔,“她還囤話本,一屋子塞得全是。”

畫舫做的是夜晚的生意,大多數妖邪之物不喜白日出門。

夜幕降臨,畫舫各個亭臺樓閣漸次點亮了燈火。

燈籠的光透過雕花的木窗,斑駁陸離地灑在地上。

今晚樂師的琴聲一直沒有響起,連平時鼎沸的交談聲都聽不見,安靜得只剩下風聲。

畫舫之上,巨大的銀蛇彷若盤龍,挾著狂狷的妖風降下。罡風吹得霎時間萬花搖落,飄搖的河燈像是天上的銀河傾洩人間。

蛇背上站著一道細長的身影。

無數妖邪跪地不起,以額觸地,不敢有絲毫的懈怠,恭敬地迎接大妖。

這樣大的妖,倒是極樂畫舫第一次。

唐玉箋並沒有得見這樣氣派的場面,她一早跟著出門採買雜物的小廝下了船,離開了畫舫。

因此,自然也就錯過了那件震動整個畫舫的血案。

就在前一日夜裡,所有護院和打手都在後院忙著救火的時候,楓林苑天字第一號的貴客,無聲無息死在了小倌兒的床上。

不知被什麼邪物剖了妖丹,被發現時屍首從中間劈開,一雙手碎成了肉泥,肚子裡還裝著稀爛的甜糕。

連魂魄都碎成了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