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前剛用力的洗過臉,嘴角和眼尾都隱隱泛紅,額前垂下的碎髮有些凌亂,帶了細微的水痕。

一向端莊得體的世家公子,極少露出這樣的一面。

“你身上有酒味。”唐玉箋靠近了一些,輕聲說,“是前幾日我賣酒的那家春月樓裡會有的味道。”

他的衣領不知為何有些鬆散,露出一段輪廓優美的纖長鎖骨,蒼白如玉的面板上不知何時浮起了一層淡淡的薄紅。

“雲楨清,”唐玉箋輕聲喊他,雲楨清沒有說話,很安靜地任由小姑娘走近。

周遭靜悄悄的,只剩下他的“呼吸聲。

“你今天身上,多了點不好聞的味道。”

雲楨清問,“什麼味道?”

唐玉箋蹙眉,捂著鼻子後退半步,“像小廚房裡被火燒壞的雞蛋殼。”

“玉箋怎麼會知道燒壞的雞蛋殼是什麼味道?”

“因為我以前總喜歡去小廚房覓食。”她微微挺起胸膛,“會讓他們給我烤雞蛋吃。”

那是不好聞。

雲楨清後退一步,“我去沐浴。”

唐玉箋跳回樹上。

繼續就著月色翻看沒看完的話本。

可看著看著,忽然聽到了嘩嘩的流水聲。

唐玉箋垂下眼睛,看到不遠處的側房竟然沒有關窗。

皎潔的月光透過敞開了一道半掌寬的縫隙灑進去,落在身形優美,潔白如玉,膚白如玉的公子身上。

像是為他穿上了一層輕柔朦朧的薄紗,有種說不出的撩人神魂的美麗。

唐玉箋一頓,手裡的話本頓時不好看了。

雲楨清洗澡怎麼忘了關窗?

她晃了下腳,移開視線。

水聲仍舊若有似無。

窗戶後,公子背對著她,撩開一側烏墨長髮,露出玉似的肩頸,後背肌肉輪廓優美緊實,身形挺拔。

唐玉箋剋制著自己,非禮勿視非禮勿看。

直到聲音漸隱,雲楨清披著一身白衣,身上染著一股乾淨的淡香,從房中走出來。

一路來到樹下,仰頭含笑看著她。

看著對方那張俊美溫柔的臉,唐玉箋沒坐穩歪了一下。

被他伸手托住。

“玉箋,小心。”

他喊她名字的時候,總愛只喊後面兩個字。

玉瓷相碰似的嗓音,聽起來總是酥酥麻麻的。

每次讓唐玉箋覺得像被羽毛刮過,想伸手摸一摸耳朵。

好怪。

唐玉箋摸摸耳朵,感覺那一塊耳垂跟著燙了起來。

雲楨清將她從樹上接下來,聲音很輕的問,“玉箋還沒告訴我,前幾日你都住在哪裡?”

他說的是離開侯府的那幾日。

“菩薩廟。”

“何處菩薩廟?”

朦朦月色下,雲楨清的目光很專注,落在唐玉箋臉上。

唐玉箋悄悄吸了口氣,移開視線,避開他的注視。

可這時,雲楨清的手忽然抬起,落在她耳邊。

指腹輕輕摩挲過她的耳畔,帶起一縷碎髮,和髮絲上飄落的枯葉。

“亂了。”他說。

唐玉箋怔怔地不動了。

“是不是城郊那處泥菩薩廟?”他語氣自然,就像剛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那處土廟靠近河岸,以前總有漁民去那祈福。”

“嗯,泥菩薩……”

“那玉箋那兩日是不是沒有休息好?”

唐玉箋微微縮了縮脖子,耳朵更燙了。

“雲楨清,你今天怎麼這麼奇怪?”

他安靜下來。

許久後,才再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