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

他並不記得自己昏睡了許久,長離的記憶似乎還停留在他昏迷之前,祭七月半那日他回到房間,發現唐玉箋已經離開了瓊樓的那一天。

唐玉箋不知道那日她離開後,長離的狀態如何,只知道回來時,整個畫舫的妖都開始懼怕他,談及色變。

所以那天都發生了什麼?

長離沒有執著於她的回答,垂眸仔細檢查她的情況。

修長的指尖勾著衣襟,發現她衣服上的繫帶鬆開了,褻衣乾淨,沒有染上太多低賤的脂粉香。

她身上的妖氣很微弱,微弱到像一捧隨時會被吹散的煙,手指在面板上流連,一路向下,停在膝蓋上。

“受傷了。”他聲音很輕。

他仔仔細細養在瓊樓了,不捨得有一絲磕碰的至寶,不聽話的跑出去一圈,回來就受傷了。

或者是受了傷才知道回來。

是疼了才覺得在他身邊安全些嗎?

長離的眼神很冷,深不見底的眼瞳覆著一層陰戾。

與之相反的是他的體溫。

他的面板異常高熱,整個人像是快要燃燒起來一般。

“長離……”

唐玉箋又一次喊他時,被他打斷。

“噓。”

長離手上倏然用力,握緊了唐玉箋的肩膀。

“阿玉,我在極力剋制了,不能嚇到你。”

唐玉箋張合唇瓣,卻沒說出話來,她感覺到他掌心在顫抖,瀕臨失控一般。

眼裡透出微弱的懼意。

她開始害怕這樣的長離了。

長離定定的凝視她須臾,閉上眼睛。

須臾後,俯下身緊緊抱住了她。

“別害怕,阿玉,沒事的,沒事的唐玉箋,不要害怕,不怕……”

修長的手臂從她肩膀和腰肢下穿過,像是抱小孩兒一樣,擦去她眼尾多餘的淚水,將她抱進懷裡。

待到唐玉箋被完全抱起來貼到他懷裡的時候,才清晰地感知到她正止不住地發抖。

長離將她往懷裡壓一壓,掌心按在她的後腦,迫使她埋頭在溫熱的肩窩裡,

輕柔地拍打她的後背,安撫的聲音很輕,像是自言自語一般,“沒事,我在這裡,阿玉。”

“我這就帶你離開。”

微末的妖本能對他身上的氣息產生了畏懼,長離只當唐玉箋是個什麼極其脆弱的東西,稍有不慎便會碎去。

可實際上在這間屋子裡,沒有人比此刻的長離更可怕的了。

兔倌尚未死去,苟延殘喘的嘶啞之聲,夾雜著血沫,轉變成了含糊不清的控訴。

聲音怪異,面容扭曲,彷彿要傾吐出他一生中所有的坎坷與不幸。

他被迫上船的恐懼和怨恨,看到別人分食與他同出的手足的痛苦,獨自在畫舫求生的苦難,骯髒的歡愉與卑賤的墮落。

以及愛而不得。

他有很多話要講,有很多怨氣要發洩,可兔倌窮極一生在恨,換來的只有路過他身側時,長離蹙眉,“什麼東西在吵?”

兔倌只剛開了一個頭的控訴,就這樣沒了聲音。

空氣中的血腥味濃了幾分。

唐玉箋聽到極為詭異的破碎聲,後頸發涼,眼睛不受控制地向下看去,卻被一隻手擋住視線。

長離捂住她的眼睛,將她往懷裡帶了帶。漠然的橫跨過地上的血跡,抱著她離開。

奇怪,兔倌死之前最後一個動作,是想抬手去碰唐玉箋垂下來的裙襬。

她那樣乾淨,自己的血弄上去,至少會在她的衣裙上留下點痕跡。

只是手臂剛剛抬起,一道血紅的光暈劃破空氣,接著,那隻手臂便在眼前斷裂,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