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之際傳來一聲撼動天地的嘶鳴,燭鈺倏然回頭,身上滌盪出冷冽恐怖的威壓。

唐玉箋眼睫一顫,一滴淚珠從她的睫毛上滑落,她的目光轉向一旁,驚恐地看到遠處的天空被染成了一片血紅。

半邊天空都似被火焰吞噬,映照得她的臉龐也泛起了紅光。

過分刺眼的光芒穿透而來,卻被庭院外的無形屏障所阻擋,唐玉箋雖然沒有直接感受到那股熱浪,卻看到周遭的房屋樹木都被衝擊得搖搖欲墜,飛沙走石。

外面發生了什麼?

唐玉箋心頭一跳,有種非常不好的直覺。

燭鈺抬頭,迅速結印,對盤踞在頭頂上方的黑龍命令,“保護師尊。”

霎時間天地風雲變幻,彷彿有什麼狂烈的東西在將大地生生劈開。

燭鈺凝眉。

感覺到神息湮滅重歸天地,靈氣散佈反哺大地,四面八方許多飛禽走獸剎那之間成了驚,人間也受到波及。

被他一時輕視的妖怪忽然動了,又一次死死咬住他的手指,像是除此之外什麼攻擊之法都不會,圓鈍的牙齒捻在指根上,口腔泛著一股不可思議的熱意,溼潤而柔軟。

燭鈺垂眸,喉結微微滾動,幾乎不可察覺。

墨藍的瞳仁裡映著猩紅詭譎的天光,已是一片晦澀。

妖怪下了死口,像是孤注一擲寄託了所有細微,想要將那根手指生生咬掉,可他一動不動,像是感覺不到痛。

他原以為她還要有什麼動作,卻見她忽然一個後仰,原來剛剛的撕咬是虛晃一招。

自她背後不知什麼時候開啟了一柄卷軸,在燭鈺失神的片刻,已經裹著她跌跌撞撞掠出門外。

庭院的結界在黑龍離開時破了,她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被小妖怪用牙尖輕輕磕過的地方發酥發麻,燭鈺垂在身側的手上,沾著一絲血跡,不是他的。

紅白相交,分外刺目。

食指輕輕碾過指根,蹭了蹭。

房門開啟,侍衛閃身出現,“太子殿下,是百里外的冥河之上,司夜之神隕了。”

夜遊神不是真神,更不是正神。

是諸天靈氣自然孕育而成的荒野靈體,亙古而來的上古靈體。

燭鈺緩緩抬起眼,手中緊握著的某物硌得生疼。他鬆開手掌,一塊白玉躺在那裡,質地不明,像是天地打磨渾然天成,上面已經有了裂紋。

是一段卷軸的軸承圓邊。

太子目光遙遙掃向暗紅翻湧的天際,少頃,開口,“師尊那裡?”

“天有異象時,命官大人就吩咐眾仙下了結界,並未驚動仙尊。”

人間也護了起來,除了最靠近冥河的這座城池驚醒的凡人們需要洗去記憶,並無什麼不可挽回的災禍發生。

“嗯。”

太子揮手讓人退下,侍衛躬身,就在退出房門時,看到殿下低垂著眼睛,目光集中在他的右手上。

手指清晰分明,如同冰冷的玉石,掌心握著下一截看不出名堂的白玉軸。

心裡忽然就浮現出些許疑惑。

殿下封閉了整個庭院,召出了騰龍法相,院子裡滿是殘破的樹枝和落葉。

如此大的陣仗,為何房間裡裡卻空無一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