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自己要從現在開始做一個好主人,擦了手,轉身從石桌上拿起一個陶罐,繞到長離面前,“張嘴。”

他真如唐玉箋之前說的那般,順從地張開了唇。

唐玉箋抬手,將一顆蜜糖塞進了他嘴裡。

彎著眼睛笑眯眯地問他,“甜嗎?”

“喀嚓”。

糖在牙齒間碎開。

猝不及防被餵了東西,長離反應過來,眼中流露出不解,後知後覺抿了抿,溼紅的唇瓣上還粘著一塊糖漬。

這反應,彷彿從來沒有吃過糖一樣。

“吃了糖就沒那麼痛了。”

唐玉箋晃了晃手裡的陶罐。

“喜歡?”

少年沉默不語,顫抖著睫毛,視線仍舊死死落在她臉上。

看著她腦袋上簡陋陳舊的木簪,想起大陣裡那些獻祭上來的財寶。

裡面有塊七彩琉璃光的補天石,倒是襯她蒼白的膚色……

唐玉箋得不到回答,總覺得哪裡不對,不依不饒地追問。

唐玉箋大度地多拿了幾顆蜜糖,用油紙包著,塞進他手裡。

“拿著慢慢吃,疼了就吃一顆。”

她自己也挑了一小顆,含在舌尖細細品味,眼睛始終彎著。

隨後仔仔細細地封好罐子,又將少年打溼的烏髮撩起來,給他繼續塗藥。

他出乎意料地配合,安靜地含著糖,模樣顯出幾分順從。

好乖。

以往的窄小的木床上只有唐玉箋一個人,而現在卻擠了兩個人。

原本體諒他受了傷,唐玉箋是想讓長離一個人躺在床上的,她還煞有介事在地上打了地鋪。

可能是地上蛇妖留下的血腥味兒沒有被徹底沖刷掉,夢半醒之間,唐玉箋感覺自己被緊緊地摟著,有人從身後貼著她,緩慢蹭過面板,像是順著她的身形,將她一整個籠罩在懷裡。

唐玉箋呼吸困難,被勒得難受。

睜開眼後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爬到床上,還鑽進了長離被窩裡。

不得了。

撐著上身坐起來,揉揉眼睛,看著當下的情況,像是自己主動爬上來侵佔了他的空間。

身後的長離被她擠進牆角,後背緊緊接著貼著牆壁,是個無處可退的姿勢,一隻手還墊在她的脖頸下。

迷茫之間,少年緩慢睜開眼,眼下薄薄的面板透著一點濡紅。

領口也散了,像是被她蹭開的。

唐玉箋背過手,有些尷尬。

她總覺得哪裡有些怪,可迷了層霧一樣想不明白,倒了歉,給他掖了被角重新爬到地上。

背後傳來少年微啞的嗓音,“地上是不是太涼了。”

唐玉箋有些遲疑。

“不如,”柔和的嗓音像一柄招魂幡,“來床上睡吧,會很暖的。”

遲鈍了良久,唐玉箋蓋回被子,“算了,不冷。”

他今天流了那麼多血,萬一她半夜昏昏沉沉做點什麼,把他採補死了怎麼辦?

不急的。

反正,來日方長。

此去經年,他總歸是她的爐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