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暇的眼瞳中留下痕跡。

唐玉箋怔怔地看著他,心口像被雜草勾了一下,突兀的心悸。

他俯身,“是傷到了嗎?”

這是一雙和唐玉箋記憶中有些許不同的眼睛。

她回過神,猛地低下頭,臉上血色褪盡。

他和自己記憶中的樣子有些不同了。曾經唐玉箋見過的那張臉,尚帶著些許凡人的痕跡,是肉體凡胎,而現在他這幅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模樣,才應該是他的真容。

白皙無瑕,清俊漂亮,瞳色很淡,每一處輪廓都透著天然雕琢的雋美。

唐玉箋沒有仔細看他。

清冷幽香的氣息輕拂在她身上,自然而然就抵消了一部分疼痛,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他身上的仙氣。

霧氣朦朧,山風微涼。

許是感受到她的抗拒,面前的人微微蹙眉,似是有些無奈,緩緩將手收回去。

遲疑了一下,退開一些。

“別怕,我沒有惡意。”

他不記得她。

唐玉箋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景象,少年一身月色錦衣,形單影隻地站在窗後,仰頭看著她,眼中帶著驚訝。

開口問她的第一句話是,“你是來殺我的嗎?”

可他那時看唐玉箋時的眼神中分明沒有防備,反而帶著一絲迷茫和渴求,像是迷路找不到歸處的小孩,格外易碎。

那時唐玉箋還看不懂這道眼神的含義,後來又遇見他,被他三番五次無聲挽留,唐玉箋才知道,那晚他眼瞳中流轉的思緒,是在說“別離開我好嗎”。

可一切都是錯的。

唐玉箋垂下頭,白髮如水從肩頭滑落,遮擋住她的臉。

這大概是傳說中在最狼狽的時候看見前任吧?

她還不想在這麼落魄的時候被他見到。

可是也不知為何,原本打算退開的人卻又停了下來,月白色的衣衫就在距她兩步之遙的地方停著,遲遲沒有開口說話。

突然,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似有一群人正向這裡趕來。

“師尊!師尊怎麼去了罪人崖!小心亂流!”

“仙君尚未恢復,神魂不穩,不可隨意離開結界!”

周圍一陣窸窣聲,唐玉箋頓時驚起一身冷汗。

她破壞了雲楨清渡劫的機緣,如果被人發現……

唐玉箋聲音乾澀地喊,“雲楨清……”

面前的人似乎微微側眸,眼中有些異樣。

大批人湧了過來,腳步聲越來越近。

有人撥開雜亂的仙草走到附近,發出一陣怪聲。

“這是什麼?無極峰怎會有妖!”

“仙君當心,不要隨意觸碰!”

“你是什麼人!為何擅闖禁區!”

越來越多的人靠近,各個仙氣充盈,唐玉箋白著一張臉坐在那裡,一言不發,見有人伸出手,像是要捉她。

忽然,兩步之外的人開了口。

“我無事。”

清潤的嗓音,如石落鏡湖,激起層層波瀾。

“不用如此嚴苛。”

伴隨著這句話而下的,是層層壓迫感極強的仙氣。

周圍的人頓時安靜,沒有一個人再敢說話。

誰都不知仙君為何忽然之間生氣了。

良久後,地上蜷著腿的姑娘抬起頭,唇瓣微微顫抖著,似乎是在害怕,卻又不太像。

怎麼看上去一副被欺負了的樣子?

姑娘開口,嗓音細弱地問,“能帶我去見太子殿下嗎?我和他認識,勞煩送我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