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深深的自我懷疑。

他坐在柔和的月光中,抬起手輕拍她的後背,熟練地安慰著她,“阿玉做了個什麼樣的夢?”

模樣溫柔體貼,眼神乾淨清澈。

怎麼看都和夢中那個凶煞嗜血的話本男主不是一個人。

唐玉箋的聲音帶著點未散的顫抖,“我夢見你,把我關起來了。”

護著她肩膀的手停頓了片刻。

長離不動聲色,喉結卻緩慢地滑動了一下。

“什麼?”

“我夢見你鎖住了我腿……”唐玉箋回憶著,不敢看他。

前額汗溼的髮絲由他撩到耳後,睫毛溼潤的樣子有點可憐。

“剛開始,你只是不允許我和別人見面,後面不讓我隨意出門。”

“一次,我沒告訴你就離開了……你不知做了什麼,採買的妖就再也不敢帶我出去。”

“再後來,你不讓我跟別人說話,你還送走了我喜歡的舞姬。”

“到後面,連舫上平時相熟的妖都不讓我見了,還鎖著我……我很害怕。”

手掌輕輕撫著她的後背,溫柔輕緩。

唐玉箋說完,自己都笑了笑,擺擺手,“噩夢罷了,你怎麼可能這樣對我呢?”

長離卻一言不發。

“……”唐玉箋心裡發緊,“長離?”

“是做噩夢了,小玉。”

身旁的人靠近她的額頭,微微吸氣。

唐玉箋的雙手被他握著,暖了一會兒,放進被子裡。

長離一邊輕拍著唐玉箋的背,一邊溫柔地低聲哄著她,“我這幾日陪著你,如果你害怕就拉著我的手睡,好嗎?”

流血的手指送到唇旁,唐玉箋意識到這是長離又來給她‘採補’了。

這些年來,他總是用這種方式為她補充妖氣。即便後來唐玉箋明白了所謂的用爐鼎修煉,並不需要吸食血液,這個習慣仍然被保留了下來。

因為他的血,真的可以補全唐玉箋四處漏風的妖氣。

閉著眼睛,唐玉箋自然看不到,頭頂那雙含著暗色的眼眸。

男子坐在軟榻旁,一隻手支著下頜,垂著眼緩慢地思考。

到底是哪個細節,讓她發現了自己嚴密藏起的控制慾?

……

距離唐玉箋開始將長離當作爐鼎養在身邊,到現在,一眨眼已經過去了七年。

七年前,末微的卷軸妖怪唐玉箋,一時心血來潮,學著話本里救了人就要挾恩圖報的做法,‘救’了一個玉質金相的少年給她做爐鼎。

並將他養在了自己房中,一養就是七年。

這些年,她用甜言蜜語將人哄騙得團團轉,畫下了一個又一個大餅,讓他給自己當牛做馬,甚至供奉鮮血心甘情願當爐鼎。

“你乖乖聽我的話,我會對你好一輩子。”

“你只能聽我的話,別人不用理會,那些妖都不知輕重,只有我才懂得心疼你,你看浮月公子現在虛弱的……我對你多好?”

“你幫我把活兒做了,我躺一會兒……我不是偷懶,以後我會對你好的。”

“你一個爐鼎拿錢不安全,你把你的份例給我,我幫你存著,以後花錢的時候我給你。”

“長離,我會永遠對你好的,再讓我咬一口……”

諸如此類話術,她張口就來。

長離很乖,是個很符合唐玉箋想象的爐鼎。

性格單純溫順,簡直不要太好哄。

唐玉箋過得春風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