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秋恍然大悟道:“而直到‘勸說’太子移駕太原府之後,安守道領兵到大同之後才民亂才漸漸被鎮壓下去,這說明——”

“這說明大同府附近的衛所其實不太買安守道的面子,所以在平亂時不肯出力。”沈慄笑道:“大同府鄰近邊關,在三晉各衛所中算是最危險的地方,這裡被安守道排擠的人會更多,軍官受到排擠,衛所能得到的物資便少了,軍卒的日子也好不了。學生見了家叔後越發肯定了這個情況——當時家叔的確想帶兵平亂,可惜,眾衛所都在找藉口拖延。家叔以為他們實際上畏戰,但學生以為,他們是不肯為安守道填坑。”

邢秋半晌無言,嘆道:“都在賢侄意料之中,本官這‘勸說’的功勞似乎是白撿的。”

沈慄搖頭道:“哪怕是太子殿下與才將軍都無法在不驚動安守道的情況下插手軍中,世叔的到來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這份功勞獨一無二,換了誰都做不成。”

邢秋赧然道:“謬讚,賢侄這個人情,本官記下了。”

能讓緇衣衛指揮使記下人情,好處非同一般,沈慄微笑道:“邢沈兩家世代通好,世叔不必如此。

邢秋搖搖頭。自從他接了蒼明智留下的爛攤子,緇衣衛紕漏不斷,他太需要一份像樣的功勞了。這件事並非如沈慄所說除了緇衣衛誰都辦不成,沈凌如今還是大同府同知呢。沈慄能在太子面前為他求來這個機會,對他來說十分重要。

沈慄又為什麼不把這個機會留給沈凌呢?一則,沈凌如今已經有失責之罪了。事涉軍中,幾乎沒有什麼戴罪立功之說,而沈慄也不好在太子面前偏頗自己的親戚。再者,邢秋在暗,容易活動,而沈凌在明,安守道必然注意著他。

邢秋看了看天色,方欲告辭,哪知外面忽然傳來竹衣的叫嚷聲:“才公子,你不能進去!”

隨即房門竟砰地一聲被人推開!邢秋身手快,立時躲在門後。進來的卻是氣喘吁吁的才茂。竹衣與多米苦著臉被幾個侍衛攔在外面。

沈慄沉下臉冷笑道:“怎麼?才公子氣勢洶洶帶人闖進門來,是要斬殺在下嗎?”

才茂上氣不接下氣,指著沈慄道:“誰他娘敢殺你?但老子今天要找你算賬!”

“家父禮賢侯!”沈慄忽然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道:“才公子需要注意言辭。”

才茂打了個哆嗦,忽然聽到門外有慘叫聲,回頭看去,原來是有人叫來守衛,自己帶來的幾個侍衛被扭著胳膊按在地上。

沈慄輕聲道:“才公子似乎忘記太子殿下的處所也在客棧中。”

才茂臉色立時由紅變白,慌忙搖手道:“不,這裡離太子殿下的居所遠著呢,我只是找你來的。”

沈慄微笑道:“才公子以為你我二人中誰的話更能取信於人呢?”

才茂咬著牙,露出一臉哭相。不對呀,自己明明是來興師問罪的,怎麼氣還沒喘勻,幾乎話的功夫,就惹了禍事?

有句話講若是超出別人一點,或許會惹來怨恨;若是傑出到令他人望塵莫及,收穫的反而會是敬佩。沈慄和才茂的情況就是如此:才茂雖然嫉恨才經武時常誇讚沈慄,但對向沈慄低頭卻沒什麼心裡負擔。

“沈……沈七公子,在下性子急躁了些,多有得罪,還望沈七公子海涵。”才茂認錯倒是痛快。

沈慄柔聲道:“令尊能有今日成績十分不易,還望才公子多為將軍著想才是。”

提到才經武,才茂頓時出了一身冷汗。他雖然有些不著四六,但基本的律法人情還是知道的。才經武如今手握兵權,他帶著侍衛在客棧中大鬧,萬一被有心人在太子面前吹些歪風,說不定就要牽連到才經武身上。

別看才茂天天埋怨才經武,可他一個紈絝能花天酒地,靠的不就是才經武嗎?才茂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