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狀元及第的時候,沈涵生是那一年主考。

照說他也算沈相門下。

但沈涵生一直都喚他小鬼,說他寫得文章狗屁不通,但相比起來,其他人的文章狗屁都不是。

所以他中狀元了……

他對他簡直咬牙切齒。

沈涵生一直是他心理陰影,但又是他的一盞明燈。

而現在,明燈的「小時候」就坐在他面前,還是個平平無奇的小童……

阿四自己都沒有覺察,他一幅看我不盯死你的表情看向沈涵生。

甚至,想去揪他的髮髻,然後喊他小鬼。

最終,是卓新開口,「阿四……」

阿四才忽得回過神來。

沈涵生也回過神來,他全然沒有留意對面的王府四公子,只是在偷偷看二公子和姐姐,姐姐有心上人了,但姐姐終日都在王府中,能接觸的人來來回回就這麼多。

除卻府中年輕些的管事,侍衛,也就二公子和平遠王。

但早前他說翩翩公子,姐姐也認了。

今日又是同王府二公子一道來的,年紀相仿,而且,兩人熟絡,話又投機,還一起來接他……

所以沈涵生看了一路卓新,除卻偶爾目光瞥過阿四,也沒有多留意,所以根本沒覺察阿四一幅想咬他又不怎麼敢咬他,但又控制不住的表情。

可卓新是覺察了。

阿四算王府諸多孩子中最清冷的一個,很少會如此,而今日是初次見沈悅的弟弟,這樣確實不怎麼有禮數。

卓新提醒,阿四才收了目光。

只是下一刻,就用方才同樣的目光看向卓新。

卓新惱火,「你這麼看我做什麼?」

「……」阿四應道,「我暈車。」

忽得,一整個馬車裡的人都不怎麼好了,稍許,沈涵生果真有些臉色煞白,「我有些暈車……」

沈涵生果然下去吐了很久。

阿四隻覺渾身上下都舒坦了。

沈涵生暈車,只要稍稍有人提起,一定會暈吐。

這傢伙就是後來的沈涵生無疑!

忽然想到可以捉弄這個時候的沈涵生,阿四突然覺得眼下的日子好似也不怎麼無趣了!

有趣得很!

晚些時候到陳嬸的鋪子,陳嬸見沈涵生一臉煞白,問起怎麼了。

沈涵生才說他剛才暈車吐了,陳嬸一臉關切,又給他端了些糖水來壓驚。

沈涵生捧著就喝了。

等到了陳嬸鋪子的時候,阿四的目光又一直看著陳嬸……

沒錯,就是陳嬸!

阿四看著陳嬸同沈涵生說話,又問起沈涵生舅舅舅母可有來信,沈涵生應聲,陳嬸也笑……

阿四想起沈涵生那個時候經常帶他來陳嬸的鋪子喝黑芝麻糊,他一直以為是沈涵生貪嘴的緣故,眼下才知道,他和陳嬸是這個時候就認識的……

阿四頓覺一陣恍惚。

好似越來越多的事情,在腦海中串聯起來。

夢裡沈涵生有一次喝多,同他說起,他會照顧他,是因為很早之前六叔幫過他的緣故。當時他只覺得沈涵生喝懵了,沈涵生同六叔哪裡什麼交集!

但眼下,他忽然明白過來。

之前他偷偷聽陶伯同二哥說起過,阿悅來王府,是因為阿悅舅舅舅母家中的孩子得罪了威德侯府,險些被打死,是六叔出面解圍,救了人,然後安置在單城,這也是為什麼上次阿悅會去單城的緣故,是去見舅舅舅母和沈涵生的。

而在早前的夢裡,他也曾問過陶伯,為何媛姨這麼相信沈涵生,陶伯有意無意同他提起,因為沈涵生的舅舅是陛下的心腹……

當時的蛛絲